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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公凱
中央美術學院院長
多年來一直致力於中國畫創作和美術史論的教學和研究工作。曾赴美國伯克利大學研訪，獲舊金山美術學院榮譽博士學位。
在人類史的進步當中，文化的每一個進步都含有實驗性。所謂實驗性其實就是一種不確定性，是一個實驗的過程，試錯的過程，所謂實驗就是去試試看我這樣做到底對不對，它不僅有試錯的一面，還有新的發明發現的意義，不僅是一個對錯，在對錯之外還會長出新的東西，正是這樣一種實驗性使得當代文化得以發展，當代社會的發展具有了越來越快的高速度，這個速度讓我們驚訝，同時對於我們學院來説，對於我們這樣一個美術學院來説，實驗又具有它的多樣性，比如説我們在辦學理念、教學理念上進行實驗，也可以在教學的方法上進行實驗，也可以在學院的管理和教學的管理上進行實驗，所以實驗其實是有多個面，有極為豐富的可能性。在這些實驗不同的方面當中，我重談一下關於跨學科的實驗。
首先，跨學科是當代的主流思潮，因為現代社會和當代社會我們所賴以取得高速度發展的成就，它最基本的推動力就是高科技的發展，高科技的發展最尖端的一些成果都是由跨學科的研究做出來的。所以跨學科的理念就成為引領世界的大潮流。我們平時所説的跨學科實際上包含著兩重含義：第一重含義是跨學科個人天才的創造，就是一個人跨著兩三個學科。比方説愛因斯坦，他是特別棒的數學家，又是特別棒的物理學家，既是宇宙物理學家，又是微觀物理學家，這幾方面在理工科當中是很不同的專業，數學和物理學是很不同的專業，但是他一個人就跨了好幾個學科。一個人跨著幾個方面，這樣一種跨學科是最尖端的跨學科，是最困難的跨學科。比如説蘋果的喬布斯，大家也經常説到喬布斯的跨學科，喬布斯的跨學科跟剛才所説的愛因斯坦有一點不一樣，在我看來喬布斯的跨學科，主要是跨學科科技力量的組織者，他的領導能力特別好，使得這兩部分的專家能夠在他的領導下發揮出最大的優勢，使得蘋果公司佔領了世界上最大的電腦銷售份額，這些都是屬於個人，都是一個人跨幾個方面。
跨學科的另外一層含義，實際上是指學科組合，不是一個人跨著好幾個方面，而是好幾個不同的人組合在一起，或者説一些不同的團隊組合在一起。我覺得最明顯的例子就是小孩子玩的玩具，玩具有一個外形設計，需要很專業的人去設計，這是屬於美術學院的本行，美術學院就該培養設計外觀的能力。但是玩具肚子裏有一個小小的機器，這個機器是另外一批人做的，是專門設計玩具裏面的電動機，玩具裏面的小杠桿，玩具裏面的小電池，這些方面也有一些專業人員，是屬於工程師類的專業人員，所以玩具是簡單的學科組合。現在我們在學院教學當中，在讓學生做的作業當中，其實大量的是通過學生跨學科的課程選修而達到的一種教學目的，這樣一種教學目的上從跨學科角度説它的層次是比較低的，是比較簡單的跨學科。不同的高等院校，它們應該在跨學科的大概念下承擔不同的任務，我們在座的這些校長們都是世界上最好的美術學院校長，這些最好的美術學院應該著眼于培養跨學科當中比較高端的人才，也就是説我們要著眼于高端的跨學科的課程設計和研究。
在我看來這種高端的跨學科實驗，反過來是需要以學生的專精為基礎，才能夠把高端的跨學科做好。所謂跨學科要從這個學科跨到那個學科，不管是這個學科也好，還是那個學科也好，這個學科本身必須是完整的，必須是有延續性的，這個學科必須是高品質的，這樣的話我才能從高品質的這個學科跨到高品質的那個學科，這樣的學生出來才是最棒的。越是特別好的大學，尤其是研究型的大學，都是不同學科的尖端，這些不同學科的尖端就在這些最好的大學裏，所以這些學生的跨學科是從一個尖端跨到另一個尖端，這種跨學科跟底層的跨學科不一樣，高端跨學科有高端跨學科的跨法，這個值得討論並且去實驗。最好的學校就是要培養全世界最高端的人才，這些最高端的人才在我看來是這些尖端學科之間的跨，而不是下面統起來的跨。我們講到實驗性，實驗性有很多個方面，其中有一個重要方面就是關於跨學科。
正是出於這樣一種思想，中央美院在跨學科實驗上的做法是以細分學科為基礎，中央美術學院的小學科統統沒有並起來，它的學科還是分得很細，這些學科裏面的學生，本科四年，碩士三年，幾乎是一條線。同時用另外一種辦法，用大跨度的選修，每一個學年當中有兩個月是全院打通的選修課，可以最大跨度地選修，如設計類的學生可以選修某種美術史的課程。中央美院所有專業向所有學生開放，但只有兩個月，其他時間就是學好專業，這種方法跟在座很多的美院可能不一樣。我們這樣一種對待跨學科的處理方式，是我們中央美術學院所做的實驗，是具有實驗性的，最後它的效果到底好不好，這是一個試錯的過程，這個過程不斷地在不確定性當中探索，不斷地校正自己方向的過程，正是我們所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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