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我在華盛頓法學院講學,發現該學院有未成年子女的教師一般在馬利蘭州或者弗吉尼亞州居住。開始我以為這是出於經濟考慮:在華盛頓高尚社區,一套獨棟住房估計要百萬美元上下,而在馬利蘭或者弗吉尼亞,同樣的房子價格可能只有華盛頓一半。但後來一打聽才知道,很多人這樣選擇主要是為了孩子。“華盛頓公立教育水準是全美倒數,我怕耽誤孩子。私立學校又太貴,我這點可憐的收入哪能讓孩子上私立學校?馬利蘭的公立學校品質就高多了。”一位年輕教師這樣對我説。
我兒子到美國後,最糾結的也是上學問題。在我公寓附近有兩傢俬立、一家公立學校。既然説私立的好,我就先從好的開始問。第一家就在國家大教堂旁邊,我去問的時候,老師正帶著學生踢足球,孩子們渾身洋溢著培養王子的英國伊頓公學的勁兒,一問學費,一年四萬多美元,我扭頭就走。走到另一家一看,球場的草皮非常漂亮,一群有錢人家的小姑娘在打曲棍球。一位家長知道我的來意後,熱情向我推薦已有百年曆史的公立學校——約翰伊登小學,他説那家學校不錯,自己的孩子在那裏就讀。上公立學校手續簡便,不要一分錢學雜費,早餐免費。公立學校的條件是不錯的,但校園面積只有那傢俬立學校的十分之一。當然,最大差別是教學品質的差別。幼兒園和小學還無所謂,孩子上初高中的時候,家長就不敢冒險了,為省錢可能會耽誤孩子一輩子。
奧巴馬入主白宮之後,華盛頓教育界人士指望總統把孩子放到公立學校讀書,希望總統支援一把公立教育。可是,奧巴馬的倆閨女還是上了私立學校,搞得華盛頓教育部門領導很鬱悶,當然,奧巴馬的解釋很藝術:之所以將孩子放在私立學校,是因為希望孩子能夠憑藉私立學校的嚴格警衛制度,不受外界打擾。
這就是華盛頓和北京的區別。咱北京是首善之區,資源豐富,有一大批好學校,人大附中可能比人大都牛,一大批好中學的設施也許比我所在的大學都好。華盛頓是美國首都,管撥款的議會、教育部、總統都在這兒,雖説兒子班裏有好幾個小朋友的爹媽是幾個國家駐美使館的外交官,學校也有咱中國使館的子弟,可這公立學校確實是真不給力。
難道政府就不能撥一筆專款提升一下首都的公立教育?
但撥大筆專款的提議在美國是行不通的,政治學學者劉瑜在《耳朵上的記號》一文中提到,近年來,美國媒體揭露了國會議員在“特殊專款”方面的腐敗行為。所謂特殊專款是指議員根據其所在選區或者利益集團的需要,提出所謂“相關項目專款”,比如在自己選區修一條路,或者給當地學校撥款。當然,這也是民主制度的一種伴生物,議員要連選連任,一定要取悅選區選民。問題是,這種出於一己之私的專款申請是與公共利益相悖的。儘管申請專款的國會議員並無受賄貪污之行為,但是,基於選情的私心而侵害公共利益,顯然也是一種腐敗。因此,美國人對於這種關注局部利益的政績工程深惡痛絕,想辦法加以遏制。2007年1月,眾議院通過相關法案,規定所有的特殊專款都必須公開提議議員的姓名、專款用途、項目成本,而提議議員須證明自己與該專款沒有利益相關性。這一法案有利於提高特殊專款的透明度,“陽光是最好的防腐劑”,專款的透明性有利於整個社會的監督。
在美國,公立學校獲得撥款程式複雜,記得兒子回國前,校長特意和我説:“您兒子如果下學期繼續在我們這裡讀書,請填表,我們好向主管部門申請預算。”
我們這裡,卻是另一番景象。在廣東“兩會”提交審議的《省級部門預算草案》中,8所機關幼兒園的財政補貼是6863萬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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