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顧美國教育改革史,上到肯尼迪、老布希、克林頓和奧巴馬,下到美國各州政府,公立教育體制所受到的改革一直局限在多撥款還是少撥款這樣的初級領域中,深入的管理體制、競爭體制改革試點做了不少,可天翻地覆的大動靜卻一直未見。
不改革的底氣
美國的公立教育問題在西方發達國家裏屬於解決的相當不好的那一類。早在馬克·吐溫在世的時候,就曾經戲言,“我小時候就下定決心,不讓學校妨礙我去學習。” 但時至今日,改革呼聲越來越高,為什麼改革動作始終不見爆發呢?説到底還是迫切性不夠的原因。
首先,美國公立教育存在的大量問題並沒有真正影響到美國精英力量的培育和接續。龐大而高效的私立教育體系已經在美國承擔了精英養成的任務。其次,美國既是全球最大的留學生接受國,也是全球最大的高科技人才移民目的地,作為一個真正意義的移民國家,廣泛吸納國際人材不僅使美國各行業不虞人材匱乏,更將這些行業精英的教育成本轉嫁到其母國身上。
有了這樣的底氣,難怪加州州長施瓦辛格敢於不管不顧地大肆削減加州公立高等教育預算。儘管有數據顯示到2025年,41%的加州工作將要求擁有學士學位,但不斷削弱的高等教育屆時只能做到讓35%的成人擁有學士學歷。在施瓦辛格及其他美國地方大員看來,鳳凰窩搭起來,還怕招不來林中百鳥?
這些替代辦法存在,雖然可以削弱公立教育體制改革的動力,卻並不能替代改革的必要性。公立教育的不公平其實是社會不公平的一個縮影,那些升學殺手般的學校幾乎無一例外的位於貧民區或少數族群聚居區,而為了讓孩子們接受更好的教育,家長們(尤其是亞裔家長)還要拼命地搬家換工作好讓自己家坐落在好的學區裏。這些直接或間接的社會成本,最後還是要由那些已經納過稅的公民承擔,而那些糟糕教育帶來的損失,社會底層充當了最大的受害者。
今年4月美國有關機構發佈的名為《一個世紀的差距》的調查報告顯示,美國白人群體有31%擁有大學學歷,非洲裔美國人為17%,而拉美裔美國人只有13%。公立教育作為公共産品在理論上最大的優點就在於它要惠及社會弱勢群體,保障社會公平。但是美國公立教育作為一個範本告訴我們,公立教育如果因為監管匱乏或利益集團坐大,變成高成本低品質的次等品,那麼它將變成社會不平等擴大、社會階層分化永久化的一個重要武器。
教育機會的公平與優質,從來不是依靠教育者的道德自省和政府的高支出自發獲得的。教育不能産業化,但是産業化和引入競爭機制並不是一回事。教育體制的改革不打倒公立教育靠壟斷生存的沉悶,不打破教育體制靠國家撥款自肥的強勢,是無法取得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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