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過程人民民主：民主政治的中國嘗試

張雨晴 中共中央黨校（國家行政學院） 社會和生態文明教研部

“全過程人民民主是社會主義民主政治的本質屬性，是最廣泛、最真實、最管用的民主。必須堅定不移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發展道路，堅持黨的領導、人民當家作主、依法治國有機統一，堅持人民主體地位，充分體現人民意志、保障人民權益、激發人民創造活力。”

——黨的二十大報告

民主選舉不等於社會主義民主政治

在中央人大工作會議上，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民主是全人類的共同價值”。而為了將這一“共同的價值”轉化為制度安排和具體實踐，各個國家都做出過相應的探索。當前，代議制民主是西方國家主要的民主形式，即公民通過選舉産生代表，由代表參與、決定和管理國家事務。但是，在西方社會內部，存在著對代議制民主諸多弊端的反思和批判。例如，極具影響力的德國思想家馬克斯·韋伯認為，沒有經歷過政治教育的公眾，在政治上是不成熟的。而代替公眾參與公共事務的議會，它的作用僅限于駁回政府的財政安排或立法提案，在實質的問題上並沒有發言權。

為了解決代議制民主的問題，韋伯曾經把“領袖民主制”這一政治設想作為西方民主政治的出路，即具備政治稟賦的人通過公眾演講等手段，贏得民眾的支援和擁戴，並通過人民投票直選的方式登上政黨機器的最高位置，進行卡裏斯馬型統治。韋伯的領袖民主制滲透著他對西方代議制民主的洞察和批判，但是，從社會主義民主政治的視角來看，這一政治設想仍然是存在問題的。因為，在領袖民主制的制度設計中，選舉一旦完成，官僚系統和普通民眾同樣不享有對政治事務的真正話語權，無法在決策過程中提出合理的批評和建議，也無法實現對公共事務的有效監督。正如韋伯所説：“官員接到一項命令，如果他認為該命令是錯誤的，他可以而且被認為應該表示異議。如果他的上司堅決要求他執行命令，那麼官員像遵守內在的信念一樣去執行命令，就不僅是他的責任，而且還是他的榮譽，以此證明他的責任感高於他的個人好惡”。

全過程人民民主是馬克思主義與中國國情相結合的産物

在吸收馬克思主義的教義和結合中國國情的基礎上，中國探索出全過程人民民主這一民主形式，並將它確定為中國式現代化的一項本質要求。這一民主實踐力圖改變人民只在選舉過程中享有權利，而在選舉之後便無權參與國家公共事務的弊端，真正實現讓“人民當家作主”。在中央人大工作會議上，習近平總書記就表達了這一政治思路，他説：“一個國家民主不民主，關鍵在於是不是真正做到了人民當家作主，要看人民有沒有投票權，更要看人民有沒有廣泛參與權；要看人民在選舉過程中得到了什麼口頭許諾，更要看選舉後這些承諾實現了多少；要看制度和法律規定了什麼樣的政治程式和政治規則，更要看這些制度和法律是不是真正得到了執行；要看權力運作規則和程式是否民主，更要看權力是否真正受到人民監督和制約。如果人民只有在投票時被喚醒、投票後就進入休眠期，只有競選時聆聽天花亂墜的口號、競選後就毫無發言權，只有拉票時受寵、選舉後就被冷落，這樣的民主不是真正的民主。”

擴大人民在公共事務中的參與權，實現人民的當家作主，這符合馬克思主義的基本教義，也是基於中國國情的必然選擇。在《共産黨宣言》中，馬克思、恩格斯指出：“過去的一切運動都是少數人的或者為少數人謀利益的運動。無産階級的運動是絕大多數人的、為絕大多數人謀利益的獨立的運動。”作為馬克思主義性質的政黨，中國共産黨自始至終都是以人民為中心的政黨。正如習近平總書記所説：“江山就是人民，人民就是江山。中國共産黨領導人民打江山、守江山，守的是人民的心。治國有常，利民為本。為民造福是立黨為公、執政為民的本質要求。”全過程人民民主致力於落實“立黨為公、執政為民”的莊嚴承諾，有助於真正實現“人民當家作主”的政治目標，因此，將這一民主形式確立為中國式現代的一項本質要求，是馬克思主義同中國具體國情相結合的必然産物。

全過程人民民主和多維度的美好生活

在黨的二十大報告中，發展全過程人民民主包含四項具體主張。其一，加強人民當家作主的制度保障。堅持和完善各項政治制度，為拓展民主渠道、豐富民主形式提供制度保障，確保人民能夠依法管理國家事務，管理經濟和文化事業，管理社會事務。其二，全面發展協商民主。協商民主是實踐全過程人民民主的重要形式，為避免西方政黨惡性競爭、相互撕裂的弊端提供了有效的方法。其三，積極發展基層民主。基層民主是全過程人民民主的重要體現，有助於增強城鄉社區群眾自我管理、自我服務、自我教育、自我監督的實效。其四，鞏固和發展最廣泛的愛國統一戰線。凝聚人心、匯聚力量，動員全體中華兒女致力於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

也就是説，全過程人民民主不僅著眼于選舉過程中的民主，也要保障人民在選舉之後仍然能夠依法參與到協商、決策、管理和監督的過程中去；不僅要保障人民的選舉權，也要保障人民對國家公共事務的知情權、參與權、表達權和監督權；不僅涉及到政治領域，也涉及到經濟事務、社會建設、文化事業以及生態環境；不僅關涉著政治實踐，也內在地包含著政治教育；不僅著力於政治，也著力於人心。在這個意義上，全過程人民民主旨在切實而全面地做到“人民當家作主”，致力於通過全過程的民主參與，讓人民實現多維度的“美好生活”，是“社會主義民主政治的本質屬性，是最廣泛、最真實、最管用的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