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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家學者智“疫”】③ 盧耀如院士:從我的幾次重大瘟疫經歷説起

發佈時間: 2020-02-21 | 來源: 中國網 | 作者: 盧耀如 | 責任編輯: 胡俊

編者按:新冠肺炎疫情發生以來,社會各界都在為打贏這場疫情阻擊戰獻策獻力,動員各方力量支援幫助疫情防控工作。目前,全國肺炎疫情防控取得有效進展,國家多方面多舉措實施部署謀劃,動員各方力量推動企業復産復工,努力恢復經濟社會平穩運作。在疫情防控和經濟發展“兩手抓”的背景下,下一步中國經濟穩定發展的出路在哪?如何推動中國經濟儘快回歸正常軌道?如何有效消除肺炎疫情對我國經濟社會影響?中國網政務聯合新型智庫“國聲智庫”策劃推出【專家學者智“疫”】專題系列報道,邀請我國高校、研究機構等相關領域的專家學者,圍繞疫情有關議題展開研討,刊發相關評論文章,解讀疫情對各行業的影響,發揮智庫機構咨政建言、輿論引導功能和國家媒體平臺的作用,助力早日打贏疫情防控阻擊戰,推動中國經濟儘快恢復平穩發展。

黨領全民齊防控,斬殺疫魔凱歌唱——從我的幾次重大瘟疫經歷説起

盧耀如

國際著名工程地質、水文地質與環境地質學家,中國工程院院士,同濟大學教授、博導,國聲智庫高級顧問。

這次新冠病毒肆虐,造成很大的災難與損失,真是讓人深為感嘆!從我們黨和國家對這災害的大力防控、採取的有利措施和公開資訊勇敢面對的情況來看,使人民感到寬慰,也得到國際上許多國際領導人和國際有關組織的讚揚。全國人民是充滿信心,深信我們中國一定能戰勝這次“新冠之害”。

我已是87歲的耄耋老人,一生也經歷不少的傳染病和其他災難事件。下面談幾次親身經歷以對比説明為什麼對這次新冠之災,充分相信黨,相信人民,武漢衛生,中國必勝。

一、可怕的白喉傳染病

大約是1939年時,我家鄉福州,肯定還有其他地區,流行白喉這可怕的傳染病。當時沒有特效藥。這個病的死亡率比較高,特別是年輕人和兒童。

那時正是抗戰時期,我父親是小職員,隨單位遷到昆明。我母親是家庭婦女,帶著8歲多的我,6歲多的妹妹和5歲的弟弟,靠父親不定期的少額匯款。而金融業落後,父親也不易,生活很困難。突然發現我5歲弟弟得了白喉,母親萬分焦急!要住院,錢哪兒來?後來還是從兩個舅舅處得到了借款,儘管他們也困難、自顧不暇。終於,弟弟住進醫院幾天,母親一早就去陪著,很晚回家。我很想去看弟弟,可是母親不讓。

後來母親終於同意我去看幾秒鐘,我妹妹在別處,不讓進去。那時弟弟在床上躺著,神志不清,呼吸困難。床上的蚊帳是放下的,床邊有一木炭爐子,上面放了一大桶水,水裏放了藥,通過往蚊帳送蒸汽治療。我本深信沒問題,兄弟住兩天醫院就會好。可是,當我看到弟弟那樣子,突然心中涌出悲情,難道我們兄弟就要生離死別了?我呆了。母親一再催促:“兄長,快走啊,快走啊!”母親都快變聲哭了。我清醒過來,就悻悻離開。後來,我長大些,才知道那是真危險呀。如果我傳染上,又讓妹妹染上,往哪兒借錢看三個孩子的病?母親再病倒,真的一家人説完就完了。

最近知道,過了多年,才有白喉病痊癒者的血清可以用以治療白喉病。這方法,也推廣到其他傳染病。

二、絕望的霍亂與肺鼠疫

1941年福州曾淪陷於日寇,日寇撤走後,至1944年又淪陷至1945年4月。在1941年-1943年期間,福州流行霍亂和肺鼠疫。

霍亂,主要是飲食感染,染上這病菌,急性發作,吐瀉一次至2-3次,沒幾小時就會失去生命。當時沒有預防疫苗,也無藥。傳説陳年白蘭地喝了,可能緩解,一般老百姓哪來國外進口的白蘭地,而且還要陳年的。有醫生傳話給附近老百姓,唯一預防就是吃大鍋飯菜,即一家人把米飯(雜糧)和蔬菜等一齊用大鍋燙,把霍亂菌殺死,然後再吃就不會犯病。如果有人吐瀉後,手上螺紋塌下去,則表明有霍亂感染。當時也不知道這是何道理。

當時我是小學6年級學生,有一次去南邊公園做活動,散會後,準備回家,可我肚子受不了,馬上衝向公共廁所。可是還沒到就控制不住,到廁所趕快解決後,只好把內褲脫下,扔在廁所。回去向媽媽説這事,我強調:“媽,沒事,我看了手上螺紋沒有塌下去。”母親趕緊拉我過去看了一下,她也微笑寬心了。

這兩次瘟疫,發生在舊社會,當時中國貧窮,又是抗戰時期,老闆姓得了可怕的傳染病都沒有藥醫治,由於經濟苦難,政府也不關心。那時,大街上經常看到木製的棺材被抬來抬去。因為沒有葬場,死的多是平民,特別是呼吸道傳染病——肺鼠疫。我們周邊的住所都挨的比較近,隔三差五就有一家人因鼠疫去世的消息。老百姓自發組織義務人員(也是窮人)給少量錢,讓喝點酒就去抬病屍,到郊外把屍體傾倒在泥洼處,埋上些土,空棺材又抬回去裝新的屍體。這段苦難歲月的生活條件能和解放後情況相比嗎?當時,連口罩都沒有,老鼠也無法消滅,木房屋老鼠多得很。

三、治療大面積血吸蟲病害

解放後,又經歷了抗美援朝戰爭,最終我國勝利地保住了東北大門,也提高了新中國的國際地位與影響。接著,在國家開始準備抓經濟發展的時候,早有歷史的血吸蟲病卻成了當務之急。

1954年下半年,我就主要在浙江新安江工作。此前,我跟蘇聯專家學習,但是我認為從工作中能得到更好的鍛鍊,於是主動請求中斷學習,去工作中實踐。我的請求得到批准,並被安排到新安江參加水電站的建設,為上海恢復和發展生産提供動力。

當時,水利部門(徐治時)要我回答兩個問題:一是新安江水庫會不會發生寒武係灰岩涌水(國外很多石灰岩地區水庫蓄不了水);二是一級開發好還是多級開發好。為了解決這兩問題,我率團隊進行野外調查研究,首先抓好水文地質條件、水動態的變化。

那時庫區淳安、遂安(浙江省)、屯溪(安徽、現黃山市),都在水庫區。正在進行血吸蟲防治的醫護人員要照顧病重的晚期病人、清潔工、環境保護工,還要進行做科普宣傳,從病人糞便中提取血吸蟲,做成光片,在顯微鏡下,讓老百姓看,讓老百姓(當地農民為主)知道,血吸蟲病傳染,主要有三個條件:一是病人糞便;二是釘螺絲;三是不活動的水。江南水産,魚米之鄉,因血吸蟲病,農村的年輕勞動力受影響。毛主席《送瘟神二首七律》中,有“綠水青山枉自多,華佗無奈小蟲何!千村薜荔人遺矢,萬戶蕭疏鬼唱歌。”要處理病人糞便,需要改變民間原來“隨便傾倒,在小河青山刷馬桶”的處理方式。醫務人員要小心操作,消滅釘螺絲就要深番土壤,尋找並集中消滅釘螺絲(火燒)。水鄉、稻田多是滯水,需要整治。老鄉下田要穿雨衣。很多晚期病人,我們看著都害怕。他們面孔清綠像死人,全身皮膚腫脹,肚子浮水,腿腳腫大,走不動,又大小便失禁。醫護人員都會細心給他們護理並耐心地給予關懷和關心。這使得我第一次體會到醫務人員就是白衣天使,從心中對他們表示敬重與感謝。他們為救治保護勞動力,為經濟發展和人民健康作重大貢獻。

四、2003年非典的爆發

2003年春節時,實際上發生著傳染病,3-4月達高潮,6月份已控制。

當時,也開始封鎖病毒源—北京。各地都害怕從北京來的人。當時有急事也出不了差。看到對病源的爭議,有的人為首先發病的是果子狸宰殺及烹調者,應當與食用果子狸有關。我是研究洞穴的,知道洞中除了果子狸還有許多其他野生動物,如蝙蝠。蝙蝠是夜間活動的生物,身上有許多病毒細菌,包括狂犬病毒。我就找了鐘南山院士開會,表示非典與果子狸有關,而果子狸生活在洞中,可能會有蝙蝠將病毒傳染給果子狸,請讓醫學人士進一步研究。

五月初,我由北京到上海同濟大學,當時就把我隔離了半個月,天天弄電腦,導致眼睛出毛病,但當時不能去醫院,6月份“非典”基本沒了,我才去醫院看眼疾。七月份上海來電告知我地鐵出了大事情,我直接上書溫家寶總理,強調地下空間開拓要重視地質工作,要有風險意識的領導。緊接著工程院要求我去參加宣萬鐵路的考察。上海兩家醫院不讓我去,但是為了鐵路安全,我還是去了,因此失去了眼疾的最佳治療時間,視力不可恢復如初。

這場“非典”,我們勝利了。但是我卻沒有更好出力,進一步從地學上提些更有力的建議。

從治理血吸蟲到這場“非典”傳染病,可看出我國醫學已發展到很高水準。解放前後對比,真有天壤之別。

五、這次新冠病毒災害

2019年10月之前,我已兩次去武漢,一次為水利方面人才培養,一次為主要的地下空間開拓。此前,我已定2020年1月8日由深圳飛武漢的機票,預備9日開會。我注意到武漢的疫情,並向北京方面詢問這次疫情是否會影響開會。當時對方還不重視,認為疫情可控,不會人傳人。但是,到7日晚9-10點,北京來電通知會不開了,推遲到春節後。

1月8日,我沒去武漢,疫情愈發明顯而嚴重,同濟大學本擬於二月十五日讓學生返校。後我在春節過後上書校長,讓轉教育部、上海市委員轉中央領導,建議大專院校推遲到五月上旬開學,利用暑假補課,以減輕壓力,並建議要立法嚴控捕殺食用野生動物。

現在國家重視了野生動物議題,近期各地查辦了數起捕殺野生動物案件。

極少量聲音認為疫情與野生動物無關,應是人為改變病毒基因,以加大對中國人的危害。這是進一步的議題,我也有些想法。但是,不要捕殺野生動物,特別是蝙蝠。蝙蝠上的病毒是疫情爆發的基礎。即使有人為因素,也是在蝙蝠攜帶病毒的基因基礎上改造的。

目前,在習近平總書記親自領導下,李克強總理任防控組長,孫春蘭副總理為督導組組長,坐鎮武漢,派出了250個醫療隊,人數達3萬2千人,包括各省醫療部隊,海、陸、空、火箭軍,還有工化兵等。目前每日發生新確診的人數有下降,治愈人數上升,已取得防控的初步成效。資訊公開,和世界衛生組織、120多個國家保持密切聯繫,並取得了多個國家的支援。這情況,如此堅定的措施和有利防控是中國前所未有的。國際上,也很難做到如此嚴謹、有力與綜合性的防控。

我深信,再過一段時間,中國一定會奏響克服、戰勝新冠疾病災害的凱歌,堅強地屹立於世界之林。

向在一線戰鬥的白衣戰士英雄們致敬!

向環衛、交通、商務等各方面有關行業建設人員致敬!

中國武漢發生這次新冠病毒災難,影響全國,但重災區還在湖北武漢。中國必勝,不是憑空而言。

第一,中國共産黨中央直接抓,有力領導和組織,“堅定信念、科學防控,同舟共濟,精準施策”;

第二,全民齊防控,大中城市、乃至村落,都嚴格進出,街上空城,人民自覺防控。

第三,3.2萬人以上的各地軍隊、醫療隊進入武漢及湖北重要地區,協助防治,目前確診的患者大為下降,康復出院人數也大大超過死亡人數。

第四,在交通、商貿供應、治安等各個方面很快建立新的模式,供給武漢、湖北,及全國人民的生活與生産所需,這就體現了黨和政府為人民服務的宗旨。2005年,美國新奧爾良市受颶風災害影響,被嚴重損壞,但醫療、物資供應不上,引起暴亂,結果派大量部隊去鎮壓。

第五,建立新的供給經濟,包括網路商業經濟、口罩經濟等。

第六,兩手抓,一手抓疫情防控,一手抓生産經濟發展,給困難小企業資助,以保障脫貧攻堅、全國進小康的任務完成,促進“十三五”的計劃順利完成。

第七,世界眾多國家支援,和世界衛生組織密切配合,資訊及時公開,歡迎許多國家的頂級專家來華合作(包括美國的專家)。雖然處在疫情災難時期,中國依舊得道多助。

俄羅斯總統普京在開始表示支援中國的這次抗疫情的奮戰中,説了句話:“中國會光榮地取得這場抗疫的勝利!”特別強調“光榮”。這光榮是耐人尋味的。

我們有理由深信:中國在黨領導下,必定在不久的將來,會取得這場抗擊新冠肺炎疫情的光榮勝利!

(本期責編:胡俊)

作者簡介:

盧耀如,國際著名工程地質、水文地質與環境地質學家,中國工程院院士,中國礦業大學教授。1950年入清華大學地質係。1952年院係調整入北京地質學院。1997年當選中國工程院院士。現任中國地質科學院研究員,同濟大學教授,並於2011年10月17日受聘中國礦業大學一級教授。長期從事岩溶地質的科研和工程實踐,參與實踐及指導了一系列水利水電、鐵道、礦山及城鎮工程的勘測研究。由於在岩溶(喀斯特)研究方面成就,被國內外學者稱讚為“喀斯特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