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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習困難”門診,真能讓成績“逆襲”?
發佈時間 | 2024-02-29 09:22:13    

   新學期開學,“不談學習母慈子孝,一到學習雞飛狗跳”,一句調侃的話,讓不少有孩子的家庭深有共鳴。給孩子輔導作業,也被網友戲稱為“送命題”。家庭教育的學習困難何解?

  熱度居高不下的“學習困難”門診,觸動著許多家長的神經,也成為他們求解的探尋方向。

  “都要一年級下學期了,b和p還分不清。”28日上午,首都兒科研究所附屬兒童醫院“學習困難”診室裏,陳宛(化名)很是焦急。

  剛剛過去的寒假,“學習困難”門診延續著一號難求現象,北京、上海、杭州等全國多個城市“學習困難”門診依然火爆。

  但對於大部分人而言,頻頻登上熱搜的“學習困難”門診,依舊蒙著神秘的面紗。

  “學習困難”是一種病?怎樣的情況才算“學習困難”?這類特種門診真的能讓成績“逆襲”嗎?記者前往首都兒科研究所、浙大兒院等地,一探“學習困難”門診的紓“難”與解“憂”。

  成績不好,算不算學習困難?

  “學習困難”門診,顧名思義,針對的是學習有困難的學生群體。

  醫學上認定的“學習困難”是一種疾病。

  “學習困難,也叫學習困難綜合徵,它就像是一個大簍子,裝著很多問題。”首都兒科研究所保健科副主任醫師張麗麗告訴記者。

  從廣義而言,學習困難是由智力問題、視聽感覺異常、神經功能損害及情緒問題、教育不利因素等造成的學習不良的綜合徵。而其的狹義表達,則是在聽、説、讀、寫等方面的失調而出現的困難,如閱讀障礙、書寫障礙等。

  那學習成績不好,算不算學習困難?

  首都兒科研究所兒保樓8樓的“學習困難”門診室外,挂著一個顯眼的牌子——“成績不理想”不等於“學習困難”。

  步行1.3公里,穿過5個紅綠燈……2月17日中午,剛剛到達北京的徐明初,安頓好妻兒後,便隨著導航的指引,來到了首都兒科研究所。

  “預約的時間是三天后,先來探探路。”為了給9歲的兒子“看病”,徐明初和妻子雙雙請了年休,從老家趕到北京。

  這一行提醒,讓初來乍到的徐明初(化名)有些懵。“他成績很不穩定,也不知道算不算‘學習困難’。”

  自2022年5月開診至今,首都兒科研究所學習“困難門診”候診大廳裏,有著這般疑惑的家長,不在少數。

  “很多家長認為,我的孩子學習成績不好,那就是‘學習困難’。”張麗麗説,短期內的學習成績不能作為“學習困難”的評判依據。如果在很長一段時間,孩子的學習狀態都不好,對知識的接受速度明顯比同齡孩子慢;即便調整了學習計劃,改變了學習方式,也沒有改善的,才考慮存在“學習困難”的可能。

  首都兒科研究所把學習困難分為了三種類別,不能學、不會學以及不想學。

  《長安三萬里》中,高適少時説話口吃,且有嚴重的閱讀障礙,小時候讀書,裏面的字就像跳動的蝌蚪一樣,完全讀不進去。

  央視紀錄片《我不是笨小孩》曾模擬閱讀障礙者看到的文字,視頻中的文字一閃一閃,像蝌蚪一樣“游來游去”的,有時文字在“跳舞”,有時文字擠在一堆。

  “不能學是指孩子有基礎疾病,比如發育遲緩,多動症等。”張麗麗説,不會學,則是從行為習慣、照護缺失等方面,比如忽視、過度螢幕暴露等,需要在養育過程中尋找學習能力低的原因;而不願學,更是缺少正向的激勵,拔苗助長的壓力導致孩子自信心和內驅力不足的心理性表現。

  數據顯示,目前首都兒科研究所“學習困難”門診每年接診8000余患者,六成以上為注意力問題,其中多動症(ADHD)的孩子佔比例較高。

  “學習困難”門診為何一號難求?

  從“奇特”門診到頻頻出現公眾視線,近幾年來,全國各地不少醫院都開設了針對孩子學習困難問題的門診。除了以“學習困難”門診命名外,也有“學習障礙”門診、“厭學門診”等。雖然名稱略有不同,但門診量同樣火爆。

  寒假期間,首都兒科研究所每週三開診的“學習困難”門診,放號即滿號;浙江大學醫學院附屬兒童醫院每日開診的“學習障礙”門診,顯示一串的“已滿”;復旦大學附屬兒科醫院學習困難門診,因為號源過緊,婉拒採訪要求低調。

  “學習困難門診雖然是這幾年開設的,但其實溯源很久。”台州市康復醫院兒童康復科主任杭金國説,雖然他們並沒有開設專門的門診,但一直都有學習困難、學習障礙的患者的診治。“目前每週的門診量大概近百名。”

  浙江大學醫學院附屬兒童醫院發育行為科主任竺智偉翻出了《發育與行為兒科學》,書中顯示關於學習障礙的醫學研究已經歷時一個多世紀,其原型主要是歐洲最早報道的兒童閱讀障礙。

  常規醫院能看,專科門診不少,為何“學習困難”門診會一號難求?

  張麗麗的門診有個特點——慢,這也是“學習困難”門診的常態。

  從一本書、一個遊戲切入,到學習和家庭……每一次門診,每一個患者,張麗麗綿言細語的對話都要花費很長時間。“不論是孩子還家長,我們要引導他們盡可能地表達,才能找到問題。”張麗麗説,這也導致他們一天的號源僅有30來個。

  “平時號源就比較緊張,一到假期就更甚了。”張麗麗説,因為需求量大,他們也開設了線到府診,以語音和文字的方式和患者溝通,但依然僧多粥少。

  去年上映的電影《學爸》,黃渤飾演的雷大力為了卷孩子的“幼升小”,奮勁奔波努力。

  在“學習困難”的話題中,“逆襲”“提分”等高頻出現的伴生詞彙,也催生著“學習困難”門診的就診熱潮,讓“學習困難”門診裏,有著無數的“雷大力”們。

  “一號難求的背後,也是家長內卷的焦慮。”竺智偉説,在她看來,很多前來就診的患者根源在於父母的焦慮。

  “有一種病叫爸媽覺得我有病。”據張麗麗觀察,在首都兒科研究所“學習困難”門診的人群中,除了神經系統發育缺陷、心理問題等來就診的,也有不少因為“成績焦慮”帶著孩子前來就診的家長,而後者在門診中約佔1/3。

  “對於存在‘學習困難’的孩子, 我們通過科學的方式進行干預,讓孩子能夠正確對待學習,有一個好的學習狀態。”張麗麗説,但“學習困難”門診並非“逆襲”神藥。“有些孩子學習很好,但家長希望他可以更好。比如孩子考了95分,但是家長希望他可以考到100分,這反倒會讓孩子感到落差,甚至自暴自棄。”

  治病,更需療心

  從2020年到如今,浙江大學醫學院附屬兒童醫院發育行為科主任竺智偉,堅持著一個習慣。每一次診斷後,都會叮囑家長“寬心”。

  這並不是一句簡單的寬慰,更是一種治療方式。

  “學習障礙的治療有兩種,一種是治孩子的病,一種是治家長的病。”竺智偉説,家庭是土壤,孩子是種子。種子能長成什麼樣,跟土壤給與的養分息息相關。

  彤彤(化名)是竺智偉的一位病人。在四年級時,就被確診中度學習障礙,屬於數學障礙。

  在確診後,一開始彤彤的家長很沮喪。

  “彤彤的繪畫和音樂天賦很好。”竺智偉説,在接受治療後,彤彤的情況有所改觀,而在家人的支援下,她換了一條賽道嘗試。現在還沒學過日語的她,只要聽了一遍日語的歌,就能跟唱。

  “想要有別人家的孩子,首先你得成為別人家的家長。”張麗麗説,兒童心理問題包括學習困難問題,都跟早期的家庭養育有很大關係。在診治這些孩子的同時,如何讓父母能共同成長為合格的養育人,是亟待解決的關鍵問題。

  無論在首都兒科研究所還是浙江大學醫學院附屬兒童醫院,家長教育都是治療方案裏的重要一環。

  “家長心態比較好的,孩子往往預後較好;家長很焦慮的,孩子用藥效果就不是那麼明顯。”張麗麗以多動症為例説,這是一種“慢性病”,治療是一個長期的過程,和睦的家庭關係、輕鬆的家庭氛圍決定著孩子未來的成長。

  在張麗麗看來,對於存在“學習困難”的孩子,家長得先接受孩子在天賦上的個體差異,多傾聽孩子的聲音,用揚長避短的方式,給與正向的驅動力,讓孩子收穫信心,才更好恢復併發揮成長潛能。

  “遇到這樣的學生,我們也會和家長溝通,通過減少學業壓力,放大興趣點的方式,幫助調整學習狀態。”對於“學習困難”的學生,當了十多年班主任的尹美嬌(化名)並不陌生,如今在她的班級裏,也有一名多動症的學生。

  “成績差、愛搗蛋,還亂打人。”尹美嬌説,在和家長的溝通後,她知道孩子一直在接受治療,便配闔家長放大了孩子手工能力強的優點,讓他擔任了兩條杠的“勞動委員”。“現在5年級了,成績都有70分左右,亂打人行為也銷聲匿跡。”

  我們無法阻止疾病的發生,但我們可以改善病人的狀態。

  首都兒科研究所“學習困難”門診外,寬敞的拐角處的綠植青翠欲滴;設計成幾何圖形的座椅,童趣盎然;書架上擺放著知名出版社出版的繪本,任小朋友翻閱;墻上的益智玩具,吸引孩子玩耍,讓等待就診的他們添了一份輕鬆,少卻一份緊張。

  2月22日,徐明初踏上了返鄉的動車。“看了,是我們焦慮了。”電話裏,他的語氣輕鬆了不少。“我跟妻子商量了,取消一些培訓班,給孩子多留點自己的時間。”

  一號難求的“學習困難”門診,或許會延續它的火熱。

  學習困難,將如何紓“難”與解“憂”?

  也許,正如張麗麗所説,治病,更需療心。

來源:潮新聞    | 撰稿:許峰    | 責編:俞舒珺    審核:張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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