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説 | 楊文昊:街舞讓我走出了自己的世界
2019-08-19 18:24:46 來源:體育中國

“很多事情不是你設定好,就能堅持下來的。”

從2003年開始,當時的中國街舞還遠遠不及現在,已經成了稀鬆平常的藝術生態。作為較早入圈的前輩級人物,大大小小拿過二十多次獎盃。在楊文昊看來,十幾年的堅持並沒有“他”視角看起來的這麼可歌可泣,“很多事情你去設定好要去堅持,這件事情就會變得很難堅持下來。也就是不知不覺的你就喜歡它,然後一步一步走、一步一步跳,突然發現我已經不知不覺跳了那麼多年。”

七八月份的北京難得幾次陰雨天,不過還是一樣躲不過低氣壓帶來的悶熱。因為專訪日程安排,楊文昊提前幾個小時來到舞房,專訪結束後,又同往常一樣繼續為巡演通宵排練。

晝伏夜出的工作狀態,仿佛同一時差地區內,只有這裡還留下一段節奏。這樣形單影隻一跳就是淩晨四五點鐘的狀態,好像可以和接觸街舞之前的他聯繫起來,內向、喜歡安靜,深夜總是為這類性格準備。

街舞和“我”

“首位在美國取得poppin冠軍的華人”,這頂榮譽標簽讓楊文昊被多數圈內人知曉;在真人秀節目《這!就是街舞》的出現,也讓他在大眾所沉醉的網際網路和電視綜藝中更加出名,同時也在一定意義上成為了偶像。

提起街舞,楊文昊不止一次把他們的關係形容成戀人,從最初一見鍾情的喜歡,到之後不知不覺就這麼跳了十幾年。在他身上,所謂的喜歡和熱愛沒有當頭棒喝的一瞬間,也沒有從開始就設定好的堅持,所有的情緒語氣都顯得溫柔自然、所有的成就也顯得不期而遇。

這種感性也經常讓他在樂手、歌唱家、畫家等等不同藝術家身上獲得感受,並且參與到自己的街舞創作中。

説起十幾年前街舞所面對的有色眼鏡時,楊文昊也能感覺到自己在較勁,“我想給更多人看到舞蹈的可能性,其他藝術形式能做到做的,舞蹈也能做到,就儘量讓這個時代的偏見越來越小。”

不同舞臺對你來説有什麼不同?

對我來説都是都是一樣的舞臺,表演也好,比賽也好,還有包括教課,我覺得這都是舞者的工作,都是舞蹈的一部分。其實我每一次站上一個更大的舞臺的時候,我都要發抖,而且我是真的抖,不是那種你覺得自己在抖我是真的肉眼可見的抖。

街舞創作中,通過什麼方式去尋找靈感?

以前會看電影、看書,會去國外交流、和不同的藝術家交流,他有可能是一個樂手啊,或者是一個歌唱家,甚至是畫家。因為藝術它有共性嗎,所以有時候跟其他領域交流也可以得到靈感。我覺得藝術最大的貢獻就是都在傳達一種感受,不管是電影、音樂、舞蹈還是繪畫,有些時候你喜歡它,突然一下就覺得這個東西很打動你的心,它其實是帶給你的一種感受。或者是傳遞方式也有區別,就好像國畫傳遞感受的方式,就和西洋(藝術)或素描傳遞的方式就不太一樣。

什麼時候喜歡上了街舞?讓你堅持十幾年的是什麼?

小學時候看了邁克傑克遜就被撞擊了這麼一下,特別感動、特別震撼,就覺得世界上還可以有這樣的藝術啊,很一見鍾情的感覺,一看就很喜歡。

我覺得很多事情不是你不是你設定好了,並且去堅持能做下來的。因為有很多事情當你設定好,然後説我要去堅持,這件事情本身就會變得很難堅持下來。真正堅持下來的事情很少是咬著牙説我要堅持我要堅持,我是不知不覺地喜歡,然後不知不覺一步一步走,一步一步跳到了某個階段,突然發現好像我已經跳了那麼多年了。那個時候才會想,要不要把它做成職業的?最單純的喜歡,然後一點一點做下來,慢慢影響到未來。

十幾年前對街舞接受度很低,當時的堅持是怎樣的感受?

我剛開始跳街舞的時候是最嚴重的時候,那個時候父母也不支援,覺得你不可能把這個當職業,那個時候連街舞比賽都沒有,國外已經有一些Underground比賽。所以自己對未來也是迷茫的狀態。那時候我們自己能夠親眼看到的跳街舞的最高程度,就是去給明星伴舞。

有些時候我會去較勁,會覺得為什麼其他藝術形式能做到街舞做不到,然後參加了節目之後,被更多的人看到,其實我就是想給更多人看到舞蹈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其他藝術形式能做到舞蹈也能做到,儘量讓這個時代的偏見越來越小。

和街舞相伴的十幾年 讓我從自己的小房間走了出去

街舞,作為一種街邊文化很容易感覺到情緒宣泄中的強大爆發力,這種屬性和作為華人、並且骨子裏安靜的楊文昊當然不同。“如果不是跳街舞的話,一定做的是幕後的藝術行業。”帶著這些不同,街舞在十幾年的時間裏慢慢給予他蛻變、也帶來更多可能性。

小學三年級自學街舞,初中才敢跳給身邊人看,相隔幾年後直到高中首次登臺……回憶起第一次跳舞給朋友看的情景,楊文昊這樣形容身邊人的反應,“就好像你們突然給身邊的朋友説,其實我是警察,或者其實我是蜘蛛俠”。

這是街舞帶給他的蛻變,反之他的街舞也有屬於他自己的性格和情緒,“其實所有情緒都可以通過舞蹈來表達,不只是發泄、爆發力,它還可以表達你的快樂、難過和憤怒,還有你溫柔的時刻。”

十幾年的成長陪伴裏,街舞帶給你哪些蛻變?

它讓我更外向一些,因為我骨子裏很喜歡安靜,喜歡自己呆在家裏,如果不是跳街舞的話,一定做的是幕後的藝術行業。要不就是畫畫、或者寫東西……關在一個自己的小世界裏就可以完成的東西。但街舞讓我打開了我另外一扇門,讓我走了出去。

我小學三年級就開始自學跳舞了,沒跳給過任何人看,直到初一才跳給我最好的朋友看,他們當時就覺得不可思議,就好像你突然給身邊朋友説,其實我是警察、其實我是蜘蛛俠。第一次上臺是在高一,中間又隔了很多年,但是在高一上臺之前已經敢在同學面前、或者班上跳舞了,那已經進步了很多,後來慢慢地才敢上臺。

通過舞蹈,你在宣泄或者表達些什麼嗎?

一開始跳舞時,對自己來説最重要的是,我這個動作一定要漂亮、一定要帥,就像小朋友談戀愛一樣,我就喜歡長的好看的人。但當你成長了之後,你會發現還有更多的追求,再去反饋來情緒的表達。其實所有情緒都可以通過舞蹈來表達,不只是發泄、爆發力,它還可以表達你的快樂、難過或者憤怒,還有溫柔的時刻。那個時候會想把音樂放小聲一點,跳一些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他可以帶給你那種需要關在自己的世界裏面才能找到的情緒。

舞者身上的“叛逆”標簽, 是否也能給這個時代帶來蛻變?

我覺得亞文化也好、小眾文化也好,很多時候它最吸引人的一點就是我可以做自己,我可以跟所有人不一樣,所以他給人感覺就一直是在打破常規、打破傳統。在這樣的環境,你會發現老師好像沒有給你規定和標準答案。其實嚴格意義上來説不是真正的反叛,而是你找到了另外一種價值觀、另外一種方式去做這件事,只是在特定的時代下,在特定的背景之下,這件事情被動地成為了一個反叛的事情,實際上我只是想做這件事而已。

舞者或者設計師 它們是我生活中的兩面

乘車沿著工體西路開過去,轉彎到了工人體育場的背面,就是楊文昊的舞蹈工作室。這段路在休息日的淩晨往往水泄不通,但因為週一下午的原因,終於可以和這條路、而不是車輛和人流相識一下了。

電梯停在六層,走過前臺後最顯眼的不是舞房玻璃墻,而是挂滿龍門架的衣服。從街舞到潮牌生意,楊文昊在2010年創立了個人品牌The V。街舞圈裏的名氣蘊蓄,還有《這!就是街舞》等等電視黃金時段裏的綜藝節目裏的表現,都成了他的活字招牌。

和楊文昊聊過一會兒之後,也就不會好奇這兩個身份之間的衝突了,如他所説的,“最大的不同就是一個安靜一個熱鬧,正好是平衡了我生活中的兩面”。

並不用一一列舉什麼具體共性特徵,潮牌和街舞,顯然是當下和“潮”這個詞最為接近的事情了。兩個身份最讓楊文昊頭疼的,是那些撕不完的標簽,“我覺得他給我貼上一個標簽,就抹殺了我一堆可能性”。

從舞者到設計師,它是你堅持夢想途中的一個旅程嗎?

我覺得時尚和舞蹈是同一時間帶給我的,比如小時候受到邁克傑克遜的舞蹈衝擊的時候,會覺得他穿的也好看,我記得那時候他的MV裏穿的全黑皮衣,好多金屬扣、還有手套,我就覺得特別酷。你會明白他那麼穿是有他的道理,跳街舞很多手勢或者穿著打扮上的一些一些講究和一些習慣。

舞者和設計師兩個身份最大的不同是什麼?

最大的不同,就是一個安靜一個熱鬧,正好平衡了我生活中的兩面。設計是一個很安靜的工作,但舞蹈哪怕你自己一個人也會有很鬧的聲音狀態。最大的相同點,我覺得是讓我對所有事情的包容度變得很高,很少會看不慣一個人的穿著打扮;包括舞蹈也是,你的風格跟我完全不一樣,但我也能接受,我也能覺得可能裏邊有一些東西我可以學。我知道那是你,你在表達你,我在表達我,我希望別人尊重我的表達,同樣我也給你尊重。

在你看來在這個時代什麼才叫做“潮”?

我對“潮”這個東西的評價一直都不是單一的,我對很多詞的評價都不是,它從始至終都是綜合的,是一種態度,而不一定是某個具體的事情。

我是一個標簽很重的人,但我一直在撕標簽,只是撕不過來。我的個人標簽特別重,這是我自己特別不舒服的一點。我知道有很多人,他希望給自己貼上一個標簽,但我覺得他給我貼上一個標簽,就抹殺了我一堆可能性。

骨子裏的安靜讓他十幾年的街舞事業走得亦步亦趨,一見鍾情的喜歡和不帶設定的堅持,也帶著屬於他自己的溫柔和平靜。在街舞裏更多風格的表達,作為舞者、設計師嘗試著撕掉標簽追求更多可能性,都源於街舞和楊文昊之間的彼此蛻變。

這也像全新一代PoloPlus的故事,毫無察覺的熱愛、不知不覺的數十年堅持,也就悄悄掙脫了所有桎梏,等來了更多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