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記二則》發出後,不少朋友鼓勵我寫新疆遊記。此行以自駕為主,遊記從心路開始。
18日中午,小酌未動車。《十年》是陳奕迅演唱的一首歌曲,也是我與多位新疆同學的別期。當年説再見,為夢想天各一方,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如今再相見,笑談西湖柳如煙,西溪歲月稠,無問西東慰平生。晚上,新朋老友小聚,看到年輕的朋友就像年輕時的自己,有熱情,有闖勁。我的精力已大不如前,並受焦慮所困,再往後慢慢老去,姓名和面容可能越來越模糊,但是總有一些會沉澱下來。人生路上,看慣了悲歡離合,陰晴圓缺,終於明白月光會照進每個人心裏。
19日行程約700公里,多高速。遊克蘭河谷和五彩灘,住布爾津縣。在阿烏高速上,路邊的戈壁草原湖泊,羊群牛群駱駝讓第一次來新疆的家人歡呼雀躍。進吉力湖服務區,休息、加油,妻子看我疲勞替我駕駛。本來雨已經停了,突然又降大雨,趕巧不巧,右邊的雨刷器恰在此時不動了,妻子沉著應對,有驚無險,她也是老司機了。
20日行程約120公里,多山路。遊喀納斯,宿賈登峪。進山後,一段路的盡頭是迎面而來的大山,一棵棵筆直的青松似巨瀑逆流,衝向山頂,衝向天空,讓我生出一種錯覺,仿佛要一頭衝進原始的自然的畫卷,穿越到另一個世界。山窮水盡疑無路,一個轉彎,原始的自然的畫卷到了我們的側面,又像是平行世界,也許那裏也有另一輛車,車上有……
旅遊早已進入預約時代,無預約,不出行。預約喀納斯景區後,憑身份證從賈登峪門票站乘車到換乘中心,忽然發現前往觀魚臺還要現場預約,限時段、限人數、拼手速,讓我始料未及。以限流保安全可以理解,只是沒有約上的遊客不免失望,希望找到更好的辦法吧。
陰差陽錯,乘末班車到月亮灣站,這裡距離景區出口步行需5小時。我與妻女勇敢地下了車,循著路標一路繞行下到谷底,終於來到月亮灣的面前,感受到女神般冰清玉潔,愛人般溫柔體貼。
這裡是喀納斯湖的下游,月亮灣之名源於其獨特的地形,喀納斯河在這裡由反“S”狀河道形成半月牙河灣,迂迴蜿蜒于山谷間。天色漸暗,沒有一絲一毫觀魚臺的喧囂,河邊棧道乃至整個月亮灣都那麼靜那麼靜,連風都聽不到。走到臥龍灣,喀納斯河豁然開朗,河邊棧道卻戛然而止,令人生出餘音繞梁,余味無窮之感。
上到公路邊,邂逅一對年輕男女,也是從北京來的。我們一起朝著景區的監控揮舞手臂,朝著經過的車輛伸出手臂,希望有車能接上我們。不久,一輛車拉上我們5人,司機是帥氣的回族小夥兒。他説董宇輝在喀納斯,還指給我們看路邊的小狐狸。褐色的毛、明亮的眼、尖巧的耳。路邊就是山石,它縮在一塊凹進去的山石中,可愛至極,儼然黃昏中的精靈。從美食美景到籃球乒乓,不到20分鐘車程,四個年輕人已經聊得火熱。本來嘛,我們都有一個家,名字叫中國。
21日行程約100公里,山路。移步換景,宿白哈巴村。村裏的小溪、郵局、觀景臺、公交車都留下我們的足跡。這裡兼具心遠地偏和絕世容顏,自帶流量和力量,有西北第一村之稱,與哈薩克接壤,是電視劇《我的阿勒泰》的取景地之一。我們住的民宿有一個大院子,院中有草亭和圖瓦人木屋,人字屋頂,原木壘墻,苔蘚填縫,保暖隔濕。民宿老闆姓朱,人很熱情,口頭禪是一定要讓客人滿意。朱老闆説起《我的阿勒泰》眉飛色舞,編導住這裡,因為平時都是助理傳話,幹嘛幹嘛……不十分確定滕叢叢是否住過。朱老闆還提供價格低廉的女生宿舍,一個比我女兒年齡還小的重慶女孩當晚就住在那兒。在餐廳裏,重慶女孩説起新疆之行,臉上洋溢著興奮的光芒,綻放著青春的笑容。
22日行程約850公里,我、妻子和小姨子接力駕駛。早晨再上觀景臺,漫步空中草原。我終於把新買的望遠鏡玩明白了。
女兒和她的表弟鬧著要騎馬,然而第一次騎馬並不盡如人意,開工那一刻就被馬兒拿捏得死死的,一匹不動如山,一匹撒歡亂跑。13歲的男孩給她大姨打電話述苦求援,姐弟倆人不久就下了馬,沒有到目的地,萬幸沒有摔下來。接下來,奔赴博樂。路上,看中哈大峽谷,吃布爾津冷水魚,略過魔鬼城,儘量走高速,到五五新鎮服務區趕上日落,看見棉花田中的夕陽。直到23日淩晨1點多才抵達預定的酒店。
夜裏,通向博樂的路上沒有燈,也很少有車,我一度生出錯覺,似在無盡的黑暗的隧道中駕駛。這難道是又要穿越嗎?
23日行程約220公里。賽裏木湖自駕往返。《日記二則》的初稿是在23日淩晨寫的。早上妻子開車,囑我休息一會兒。可是,我滿腦子都是稿子和配圖。在賽裏木湖,女兒開了一段路,她早就躍躍欲試,我們則持陪練心態。傳説“賽裏木湖是大西洋的最後一滴眼淚”,要確定它們的“血緣”關係,需要通過傳統氣象學方法、水汽追蹤數值模擬和降水同位素水汽追蹤等多源方法,標記不同源地的水汽,厘清它們的物理輸送過程,直到形成降水落到地面。可以確定大西洋不是賽裏木湖水的唯一水汽來源,賽裏木湖也不是大西洋水汽最後能達到的地方。詩意的表達雖當不得真,但賽裏木湖當真太美,碧波似海,清澈似泉,群山環抱似掌上明珠,如何讚美都不過分。
我和妻子在湖邊的婚禮布景前合影,相守之意溢於言表。婚姻不易,竊以為愛和包容,缺一不可。爬松樹頭,俯瞰果子溝大橋,路遇石家莊驢友,拍的松鼠活靈活現。
返程,我開車,當興奮退去,疲憊和焦慮襲來,脾氣莫名變壞,快到賓館,因為導航,又跟妻子懟了兩句,事後完全忘記説過什麼。這個病啊,能治嗎?
24日行程約120公里,多山路。早出,換越野車,翻山越嶺。前山與後山地形不同,植被不同,光影不同,景色大相徑庭。路遇林業部門的工作人員在進行野外調查。遺憾的是沒有遇見多少野生動物。晚歸,訪西海雪蓮花餐廳,品嘗新疆美食。
25日行程約890公里,我和妻子接力駕駛。原本打算在博樂住1晚,結果住了3天,每天早上退房,拉走行李,晚上又回來重新開房,真是奇葩魔幻,説了誰信。除了行程調整原因,這家全季酒店(博樂店)真心不錯。從博樂出發,我們繞道果子溝大橋,走百里畫廊,從喬爾瑪服務區上獨庫公路,往獨山子方向行駛,然後經連霍高速回到烏魯木齊。
原本還想走一下S101省道,實在是沒時間了,到賓館已逾23點半,同學已經在等我。
26日在烏魯木齊市內活動,下午19:30到達地窩堡國際機場,搭乘CA1292航班返京。此行自駕里程合計約3000公里。此刻耳邊響起合唱民謠《500 miles》,“你應該知道我已離去”。
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江湖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