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黨中央瀘定會議的決定,派遣陳雲秘密返回上海,恢復黨的地下組織。6月12日,傳來紅軍先遣部隊勝利翻越夾金山,與四方面軍先頭部隊會師的喜訊。陳雲離川返滬的時機也到了。就在中央縱隊即將從靈關啟程趕往夾金山時,席懋昭接到中央縱隊紅軍兩名指揮員交給的重要任務:護送陳雲出川。
當時,陳雲住在靈關小學。當席懋昭來到陳雲住處,一位名叫陳梁的中共地下黨員也來到這裡。陳梁是四川冕寧縣沙壩中共黨支部負責人,奉命與席懋昭一起護送陳雲出川。
為了對付沿途的盤查,當時席懋昭、陳梁與陳雲一起商量,陳雲的“身份”有兩種:通常説成“小學教員”,因為席懋昭是小學校長,容易掩護陳雲。有時也可以把陳雲説成是去川西做藥材生意的“收賬先生”,化名“廖家駿”,陳雲的算盤打得飛快,熟悉“收賬先生”的“業務”。考慮到大批國民黨軍隊正在追擊紅軍,他們商定避開大路,走山路,繞道滎經,出雅安,到成都,再從成都前往重慶。
為了確保陳雲能夠順利“過關”,中央縱隊紅軍的指揮員根據席懋昭的建議略施妙計,以給陳雲一道“護身符”。
當天,陳雲一行在細雨中離開靈關小學,踏上征途。就在他們走出靈關不遠的地方,忽然有一個滿身泥水的30多歲的男子急急忙忙從後面追了上來。席懋昭認得此人,大聲喊道:“科長,咋個落得這個樣子?”
此人正是席懋昭的頂頭上司、天全縣教育科長熊某人。他作為國民黨官員,在紅軍攻下天全縣城時被抓。這天,把他從縣城押解到靈關,紅軍“一不小心”,被他逃脫——逃脫的時間,恰恰是在席懋昭等剛剛離開靈關的時候。熊某人家住滎經縣城,他是滎經縣的地主。紅軍料定他會從靈關逃往滎經縣,在山路上與席懋昭等“不期而遇”。
席懋昭向熊科長介紹陳梁説,是他冕寧的遠房親戚。接著又介紹了“收賬先生”廖家駿,説是做藥材的商人(席懋昭隨機應變,由於熊某人是天全縣教育科長,倘若把陳雲説成小學教員,容易“露餡”)。他們都是為了躲避“霉老二”(當時國民黨方面對紅軍的代稱),結夥從山路逃往滎經縣。
那位熊科長信以為真,也就跟他們3人同行。一路上,民團設置的哨卡,見到熊科長,一邊點頭哈腰,一邊連查都不查就放行了。翌日,陳雲一行順利到達滎經縣城。這天恰巧是陳雲30歲生日。
畢竟是“患難之交”,熊科長熱情地邀請陳雲一行到他家做客。盛情難卻,陳雲等在他家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朝雅安進發。就這樣,走了五六天,順利地過了一關又一關,陳雲一行來到了成都。
成都風聲甚緊,這是因為蔣介石正坐鎮成都,親自指揮剿滅紅軍。蔣介石從1935年3月2日入川,在四川坐鎮150多天,發誓要全殲紅軍于四川。就在陳雲到達成都的前幾天——1935年6月14日,蔣介石還在成都發佈命令,在四川正式實行保甲制,提出“編組保甲,清查戶口”,以“追堵”紅軍于長征途中。
進入成都時,陳雲為了減小目標,與席懋昭、陳梁分頭活動。陳雲單獨前往聯絡點——美豐銀行,找到董事胡公著先生,出示劉伯承的一封親筆信。胡公著先生乃是劉伯承好友,當即招待陳雲住下。陳雲還交給胡公著先生一張文稿,請他派人于次日早上把文稿送至春熙路中段31號的《新新新聞》報館刊登。文稿上《廖家駿啟事》是事先擬好的:“家駿此次來省,路上遺失牙質圖章一個,文為廖家駿印,特此登報,聲明作廢。”
這是陳雲與周恩來約好的聯絡暗號。倘若在《新新新聞》上看見《廖家駿啟事》,就表明陳雲已經順利抵達成都。陳雲未敢在成都久留。住了一晚,便與席懋昭、陳梁在約定的地點會合,結伴從成都乘長途汽車前往重慶。
在重慶,陳雲這位做藥材生意的“收賬先生”,真的來到一家藥鋪,向店主出示劉伯承的一封親筆信,立即受到了店主的熱情接待。原來,這位店主就是劉伯承的弟弟。劉伯承弟弟的家是重慶較場口附近的大戶人家,那裏叫“十八梯坎”——也就是十八層臺階的意思。陳雲一行在劉伯承弟弟家得到很好的休息。幾天之後,劉伯承弟弟為陳雲買到從重慶到上海的船票。陳雲在朝天門碼頭與席懋昭、陳梁告別,隻身東去上海。
陳雲在席懋昭、陳梁的護送下,居然長驅700多公里,穿過國民黨軍隊的重重包圍,從蔣介石的眼皮底下,安然前往上海。
陳雲同志出川回到上海,恢復黨在白區的組織,並與共産國際取得聯繫,彙報了遵義會議精神和紅軍長征等重大情況。1936年春,陳雲在巴黎中國共産黨主辦的《全民月刊》發表了《隨軍西行見聞錄》(署名廉臣),該文同年7月在莫斯科出版單行本,是最早向國內外社會廣泛宣傳紅軍長征英雄業績和偉大精神的文章。(天全縣紅軍紀念館 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