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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藏雜談 | 八大山人花押印釋讀

發佈時間:2024-03-15 14:53:42 | 來源:中國網 · 中國民藏 | 作者:韓書茂 | 責任編輯:楊俊康

【編者按】

我們相信,每一個收藏故事,每一個文化思考,都承載著中國的歷史與文化精神。我們致力於尋找、保護並傳承這些豐富的文化記憶,讓每一個角落的收藏故事都被聽見,讓每一份珍貴的文化探索都被尊重。在策劃方向上,我們注重獨特性、知識性和趣味性,邀請民間收藏家分享思想,向歷史大膽發問。在《民藏雜談》欄目,我們希望讀者能找到歷史的線索,文化的密碼,生活的智慧。所有文章內容僅代表作者的個人觀點,與中國網中國民藏頻道立場無關,藏品真贗請讀者自辨。

八大山人花押印釋讀

韓書茂

在書畫鑒賞和藝術品拍賣會上,人們常常會看到許多八大山人的畫作上鈐有一方朱文印。參考如《荷花水禽圖》(圖一),絹本,102x40㎝,在”八大山人寫”署款下鈐有一方朱文印,另一方為白文印”凈土人”;《枯木雙棲圖》(圖二),紙本,39x17㎝,“八大山人寫”署款下鈐的也是這一方朱文印,右下角鈐朱文印”八還”。查諸《中國書畫家印鑒款識》P268第1到第11號印,第16號印(圖三),均為此方印章,其尺寸大小不一,有邊欄或無邊欄,但後面的引注都沒有釋文。這一方印章,業界有人稱為”屐形印”,説是像一隻木屐。但這只是個比喻,仍未能解決此印的釋意問題。於是,這方印的釋讀就成了書畫鑒賞中困擾了學界多年的難題。

要解決這一難題,必須從八大山人的身世閱歷、創作思想和印鑒款識的全部參照這三個方面入手,才能找到打開謎題的鑰匙。

八大山人,明天啟六年至康熙四十四年(1626一1705),俗姓朱,本名統,江西南昌人,明榮莊王朱奠壏七世孫。崇禎十七年(1644)三月十九日,李自成攻陷北京,崇禎自縊,明朝滅亡。順治五年(1648),朱統妻子故亡。為了躲避清廷的追殺和政治迫害,朱統便隱姓埋名,出家為僧,改名朱耷,號雪個,驢漢,又曾藏《八大人覺經》,遂自號八大山人。朱統青年即遭山河破碎,妻亡家散之禍,胸中鬱結國恨家仇,便在書畫作品中表達他的強烈憤懣和政治抗爭。他在題黃公望山水詩中寫道:”郭家皴法雲頭小,董老麻皮樹上多。想見時人解圖畫,一峰還與宋山河。”他希望人們能從他的畫作中理解他的政治願望,反清復明。他的花鳥畫,取法陳淳、徐渭,又能自出機杼,大膽剪裁,用簡馭繁,以少勝多,創造出孤傲、突兀、荒寒、高冷的境界,這是一種前無古人的新畫風,影響後世畫壇三百年,齊白石、張大千、潘天壽、李苦禪莫不師承。

《中國書畫家印鑒款識》”朱耷”條,著錄其印鑒款識76件,無一件署鈐”朱耷”姓名者,全為字號,意圖明顯是為了躲避清王朝的政治迫害。他先後使用了12方的花押印,是”驢”的本字,”耷”是”驢”的俗寫。在他的印鑒款識中,第20號印為繆篆”驢”字,第46號印為繆篆”驢屋人屋”,第51號、52號署款為行草”驢”字(圖四)。從中,我們就找到了八大署款鈐印用”驢”字的文獻依據。花押印始於宋代,盛于元朝。宋•週密在《癸亥雜識後集•押字不書名》中説:”古人押字謂之花押印,是用名字稍花之。”其使用目的,一是用於取信,二是為了讓人不易辨識。八大的這方花押印就是出於這兩個目的而刻治鈐印的。它是驢的形象的輪廓化、線型化、簡略化的符號,是肖形印和文字印的結合,它似畫非畫,似字非字,這正是它難以辨認和釋讀的秘訣所在。找到了上述三個方面的依據,八大山人花押印的釋讀難題便會迎刃而解了。

八大在畫作中用花押並不僅見於鈐印,他的署款也有用花押的,69、70、71號署款皆為花押(圖五),釋為”三月十九日”,而這一天正是明朝滅亡的日子。八大在畫作中署上這一花押,寄希望於明朝復興的意圖顯而易見。因此,他必須”稍而花之”,以掩人耳目。

綜上所述,八大山人這12方花押印均釋讀為”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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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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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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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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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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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五)


(作者韓書茂 係中國書法家協會會員、安徽省書法家協會學術委員會副主任、淮南市委黨校中文副教授)

編輯:楊俊康

統籌:莊洪海

校對:劉全海

審核:蔚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