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一個合理的資源稅賦體制，導致了本該歸中國人全民所有的資源溢價，成了外國投資者的利潤分紅！

最近，一些經濟新聞顯示，第一，中國石油公司的純利潤因國際石油價格的上漲而大幅增加了一倍還多；第二，巴菲特由於投資購買了中石油的13％的股權而發了大財，每股平均獲利可達1.02元，一下子就賺走了近24億元人民幣！

中石油合法經營，在現行體制下照章納稅，一切收入都是合法收入；巴菲特會投資，在股市上正常交易而獲利。一切都無可厚非。但問題是，巴菲特賺到了錢，卻是因為他聰明地發現並利用了我們中國在資源稅收體系中存在的漏洞！

我們先來看一下其他國家的情況。

國際石油價格上漲，各國都會獲益，但是獲益的主體卻不是石油公司，而是産油國和産油國的政府財政———各國都通過石油特許使用稅（Royalties）和各種各樣的石油稅賦相應的提高，將石油的溢價部分收歸國家財政所有。石油公司不是一點好處都得不到，價格漲了，收入高了，石油公司也總會分一杯羹，但大頭一定是國家拿走，歸全民所有。

在石油輸出國組織會議上談判油價與産量的，也都是各國的政府部長們，而不是石油公司的經理和投資者們———石油公司生産石油，掙公司應得的一份利潤（如果因效率改進而帶來收入的提高，當然應歸他們所有）。當然，在石油降價時，也是政府收入下降，只要價格不是低於成本，石油公司總能得到成本加平均利潤的一份收入。

這裡的原理是，石油資源，和任何其他地下資源一樣，屬一國全體人民所有，而這些資源在國際市場上價格的上漲所形成的溢價收入，也應歸全民所有，石油公司從國家獲得開採石油的特許權，並因此而作為一個生産單位獲得生産的利潤，但資源的收益，仍應作為資源稅賦，上繳國家財政。近兩年國際油價大漲，但天下沒有別的石油公司僅因國際油價提高而發生稅後純利潤（然後是利潤分紅）大幅度增長，形成分紅利潤率高達100％以上的現象！

而我們中國的問題是，從來沒有存在過類似于國際上通行的資源稅賦那樣的稅收體制！在過去，我們的石油公司都是國家所有的，一切利潤收入原則上都歸國家所有（無論是上繳國庫還是留歸國有企業使用），所以有沒有這樣的資源稅賦無關緊要。目前在稅收體系中存在的所謂“資源稅（費）”，是按固定成本價格為基數以很低的稅率收取的、上繳地方財政的一種付費，是為了調節中央與地方財政關係而設定的，從本質上説還不是嚴格意義上的資源稅賦。

但是現在改革開放了。首先，企業留成和職工獎金開始與利潤掛鉤了，於是出現了資源型企業可以在資源溢價時多分獎金的情況，從而引起了所謂國有企業之間“苦樂不均”的問題（一切享有特許權的國有企業，或者是行政壟斷的行業，或者是存在級差地租的地方，都會有類似問題）。進一步，資源型企業上市了，而且不僅是在國內上市，還在國外上市，一部分股權賣給了巴菲特們，於是就有了我們今天的現象和今天的問題：沒有一個合理的資源稅賦體制，導致了本該歸中國人全民所有的資源溢價，成了外國投資者的利潤分紅！

所以説，巴菲特投資中石油的這一次成功，事實上，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我們資源稅賦體制上的漏洞。不僅是石油，其他資源，包括土地（國有土地的級差地租），也都有這樣的問題。不是不應該改革開放，不是不應該在國外上市，而是應該在産權體制改革的同時，也相應地改革稅收體制。而現在，已經到了必須加緊改革的時候了。

21世紀經濟報道

2003年9月2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