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報道:阻擋腦中風的侵害

    在北京,送到八寶山的每五個逝者當中,必然有一個死於腦中風,醫學稱腦卒中。春天來來走走,冬季要退未退,又是腦卒中高發時節。在急救車刺耳的叫聲中,很多家庭的境遇從此改變。

    從上個世紀80年代至今,儘管腦卒中診斷技術突飛猛進,新的抗卒中藥物和治療手段不斷出現,然而腦卒中治療效果仍然不盡如人意,從而成為困擾中國的最大健康問題。

    流行病學統計,全國每年新發腦血管病的人數是120-150萬人,每年死於腦血管病的是80-100萬人。累計下來的倖存者,帶著偏癱、失語和癡呆的殘疾生活,給自己、家屬和社會帶來沉重負擔。

    當醫生們為之苦惱時,國外醫學雜誌公佈了一個轟動的結果:在循證醫學的最高證據分析評價中,目前只有四種療法對卒中有肯定的療效,這就是卒中單元、溶栓治療、抗血小板治療和抗凝治療。令人震驚的是,其中效果最好的並不是一個新藥或是新技術,而是一個組織系統———卒中單元。

    腦血管意外就是俗稱的腦中風,醫學稱腦卒中,是腦部血管出現問題引起腦功能喪失而發生的一種多發疾病,常伴有肌肉無力、偏癱、視力和語言表達障礙,大體包含四種類型:一過性腦缺血發作;腦梗死;腦出血;蛛網膜下腔出血。

    ■幸運的老宋

    如果不是妻子的警惕和決斷,45歲的宋志全可能失去一個治療最好的機會而面臨更嚴重的殘疾。

    下午,大興縣的出租司機宋志全在家休息,兩口子忙著剁餡和面。等吃完包餃子,宋志全對妻子説:“我到外面溜達溜達,順便把狗也遛了。”

    從沙發上一哈腰起身,他感到頭有點暈:“是不是喝多了?”站起來後又不暈了,就走過去給兒子打電話。

    十幾分鐘後,兒子開小卡車回家,兩口子張羅著再給孩子包些餃子。老宋負責搟皮,他搟了20幾個,最後手突然沒感覺,拿不動刀了。他對兒子説:“你看我的手怎麼回事兒?”

    兒子説:“爸,你開什麼玩笑。”可是妻子感覺不對勁兒,趕緊把老宋攙到客廳,這時45歲的宋志全説話就不利落了。

    妻子馬上想到可能是腦子的事兒,對兒子説:“孩子,得趕緊找車上天壇醫院。”22歲的兒子沒見過這樣的陣勢,緊張得哭了。

    到村口去攔計程車的工夫,宋志全説話又清楚了一陣兒,説:“別著急,沒事兒。”妻子説:“不行,怎麼也得去天壇醫院檢查檢查。”

    一個半小時後,宋志全到了醫院,挂急診,照CT,到觀察室輸液。緊接著右側手腳就不能動了,嘴也要歪。醫生叮囑家屬,可能還會繼續發作,要密切注意。這一天是星期五。

    第三天,宋志全住進神經內科三病房。住進病房的第二天,宋志全説話清楚了,就開始到病房東頭的康復治療室訓練。原先腿不下地、手不動,懶懶散散,一做訓練,精神也好了,腿也利索了。康復治療師邢老師跟教幼兒園的小朋友似的給宋志全每個動作數數,老宋訓練很認真。

    管床的崔大夫,同時也給老宋安排了心理和言語測評。如果需要,老宋還將有心理治療師和言語治療師的關照。

    老宋所住的這個擁有一個重症監護室、40張床位的病房,就是天壇醫院神經內科王擁軍主任領銜的北京市科委重大疾病研究項目———腦卒中早期防治研究———中國卒中單元的模式、實施和效果科研病房。

    ■尋找最有效的治療

    作為神經系統疾患,腦卒中以其致死的嚴重性和致殘的主要原因而成為頑癥。全世界腦血管病投入在增加,上千種藥物和技術百舸爭流,究竟什麼最有效?

    王擁軍主任在給學生講課的時候,用電腦動畫生動表現了長期以來腦血管病治療的現狀:戴著方帽子、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手拿大喇叭喊“Drug!Drug!Drug!(藥物)”。但醫生們也不知道究竟什麼是最有效的治療。直到2000年3月,英美合作研究公佈了一個非常轟動的結果:腦卒中最有效的治療既不是一種藥物也不是一種技術,而是一個組織系統———卒中單元。

    卒中單元起源於半個世紀之前的歐洲,很早就開始了推廣;上個世紀70年代美國對卒中單元發生了濃厚興趣,通過一系列活動推行組織化卒中醫療的發展;2000年8月加拿大在安大略省啟動階梯工程,目的是將卒中醫療體系形成網路。

    説白了,專家瞄準的是三個數值,就是卒中單元可以降低死亡率15%,降低致殘率30%,縮短住院時間25%。

    在中國,卒中單元這個全新理念,是在邊培訓醫護治療人員邊改造軟硬體過程中實現的。

    北京宣武醫院名譽院長孟家眉教授,生前曾是國家六五、七五科技攻關項目的學術帶頭人,是公認的腦血管病中國一號專家。他不愛説話,一身學究氣,可因善於總結、知識面廣而深受學生們的愛戴。

    王擁軍立志考取孟教授碩士研究生,起因是1985年襄樊全國腦血管病會議。在所有的專家都闡述藥物及診斷的細枝末節的研究成果時,孟教授卻大講腦血管病的現狀:“診斷技術突飛猛進,治療效果不盡如人意”。讓王擁軍大為吃驚、大為仰慕,這兩句話也在王擁軍的心中刻下深深烙印。近20年過去,兩句話猶在耳旁,因為中國腦血管病目前仍然是現狀未改。

    孟家眉教授曾寫過一篇論文叫《腦血管病的康復治療》,王擁軍在整理老師的遺物時發現,這種觀唸有些像起源於歐洲的卒中單元的治療理念。而作為孟教授頗為欣賞的高足,王擁軍是在1990年前後真正接觸到“卒中單元”這個概念。他看到:歐洲卒中單元協作組薈萃分析報告把歐洲前幾年的工作做了一個回顧,王擁軍印象最深的就是,與普通病房相比卒中單元的三個降低:死亡率降低15%,致殘率降低30%,住院時間縮短25%。王擁軍隱約感到這是新的希望,但他又把握不住這究竟是什麼東西,因為以後文獻裏關於卒中單元的用詞不斷變化。一直到了1995年,他隨同中華醫學會訪問法國。在波爾多大學附屬醫院神經科,他終於搞清楚了卒中單元的概念,也終於明白,卒中單元治療之好于普通病治療原因有三:並發癥處理標準化、康復治療提前介入、醫生用藥建立規範。

    2001年5月份,王擁軍競聘天壇醫院神經內科主任上崗。與此同時,北京市科委經過考察,很快立項,撥款80萬元,天壇醫院匹配80萬元,正式啟動卒中單元———市級重大疾病科研項目。

    病人宋志全就是在不知不覺的治療過程中,深入到卒中單元編織的網路之中而受益的。

    ■生命的重托

    記者近日參觀了標準卒中單元的設置。

    穿過病房的寬大走廊到東北角,40多平方米的肢體康復室裏,有平衡杠、減重平板、平衡訓練儀、訓練床、訓練樓梯以及多功能訓練箱等。一位中年女病人半躺在訓練床上正在康復治療師邢老師的指導下做上肢運動。分別推開對面的語言室和心理室,可以在辦公桌上看到設置的電腦支援的語言評價和語言治療設備、電腦支援的心理評價和心理治療設備。病房東部,是重症監護室。護士工作臺背後的墻面,懸挂著“生命的重托”橫幅。王主任告訴記者,這是專門請書法家寫的,挂在這裡,時時提醒醫生和護士。記者掃視了一下,一共8張床,幾位重症病人正在進行監護治療,他們的生命體徵畫出的曲線一起展現在護士臺上的電腦螢幕上,同時進行的還有血氧飽和度的監測,特別有溶栓病人的監護。

    每週四下午,醫生辦公室兼做健康教育室,病人和家屬可以在這裡通過投影在墻上的多媒體聽取臨床醫師、康復師和責任護士宣講健康知識。每週的下午探視時間,病房特別安裝的小喇叭就會播放腦血管病健康知識,供病人及家屬隨意收聽。

    記者還參加了他們的卒中小組會。這是卒中病房頗具特色的每週例會,由王主任的研究生馬銳華大夫主持,卒中單元治療人員共同對每個病人進行的個體化治療方案發表意見,然後共同學習腦血管病最新進展。

    關於腦血管病規範化治療,2002年4月,天壇醫院制定了《腦血管病急診救治方案》並出版,12月出版了《腦血管病臨床指南》,對臨床實踐具有極大的指導意義。規範化治療還包括整合醫療路徑和操作規程,這都在課題組的安排之中。

    據了解,經過一年的研究,他們發現卒中單元內的病人比普通病房的病人死亡率降低2.4%;功能恢復較好,體現在:日常生活能力指數提高9.8%、神經功能缺損降低14.9%、整體健康水準提高22.4%;住院時間平均縮短5%。

    中國組織化卒中醫療體系,以天壇醫院卒中單元為開端,正在向國際體系靠近。2002年,全國各地的300多家綜合大醫院紛紛到天壇醫院卒中病房參觀學習,獲得很好評價。香港腦科學會主席黃家星醫生稱讚,天壇醫院的模式是最標準的卒中單元病房。

    據悉,國家十五攻關課題中卒中單元計劃位列其中,北京組織化卒中醫療工程正準備啟動。儘管腦血管病的醫療模式轉變非一日之功,但加速轉變是社會的企盼,因為病人不能等待。

    《北京青年報》 2003年3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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