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策劃：童寧

    主持人：李品華

    編導：陳慧

    導語：歡迎收看我們的節目。衛生部在最近發佈的一份報告表明，自殺已經成為中國人最主要的死亡原因之一。平均每年有超過25萬的人死於自殺。而且還有200萬人自殺未遂。為什麼會這麼多的人選擇死亡呢？有什麼辦法可以挽救那些潛在自殺者的生命呢？下面是們今天剛剛收錄到的新聞熱線，對方是北京市的衛生局的副局長郭積勇。熱線電話採訪：

    (熱線嘉賓：郭積勇，北京市衛生局副局長)

    電話採訪嘉賓：隨著醫學的進展，隨著我們對於人群的這種健康的這種關注，我想我們不僅要對疾病這方面治療，而對於一些還沒有達到疾病一種亞健康狀態的話。我覺得也應該開展這方面的服務。因為預防如果能夠做得好的話將會對社會的穩定、經濟的發展、人民的健康起到一個非常重要的作用。這些我覺得應該是作為我們一個共識。在這樣一個意義上來説，我覺得作為全國來説那在關注這個方面的問題上是應該加以推廣或者説應該説引起更的這方面的重視和工作力度的開展。

    上半場防談：(嘉賓：世界衛生組織精神衛生處的顧問費立鵬博士，中國研究預防自殺問題的專家張艷萍醫生)

    主持人：今天來到我們演播室的嘉賓是世界衛生組織精神衛生處的顧問費立鵬博士還有中國研究預防自殺問題的專家張艷萍醫生。他們都是北京心理危機與干預中心的主任。衛生部報告公佈的數字就是中國人平均每年自殺的人數是不少於25萬人。但是現在很多媒體轉載的數字是28.7萬，28萬7千人，這個數字是你們得出來的。怎麼得出的這個數字呢？

    嘉賓費立鵬：我們用衛生部的資料為基礎，稍微調整按照漏報率而調整，所以調整一共是18%。把25萬提高到28.7萬，全國的每年的自殺死亡人數我們判斷是從95年到99年的一些數據。

    主持人：但是你們的數字也和世界衛生組織得出的數字也是不一樣的？

    嘉賓費立鵬：我們的數字應該説是稍微客觀一點。

    主持人：您二位都是研究自殺方面的專家，可能正常人很難理解那些自殺的人為什麼要去自殺呢？

    嘉賓費立鵬：它是多因素同時存在就可以導致自殺。要麼他自己産生心情低落，就是抑鬱的一些體驗。他有過自殺未遂的，他家裏的人也有過自殺行為，所以他有點模倣在內。首先出現急性或者慢性的負性生活事情，生命品質差等等這些因素

    主持人：負性生活事件就是不好的事件？

    嘉賓費立鵬：例如嚴重的軀體疾病。

    主持人：什麼病？

    嘉賓費立鵬：嚴重的軀體疾病。

    主持人：軀體疾病？

    嘉賓費立鵬：軀體疾病。夫妻關係不和，經濟困難等等那些負性的生活事情，對人的心理有比較大的壓力。所以這些因素應該是幾個因素同時存在才可以産生自殺的危險。

    主持人：會不會有這樣的一些情況，有這樣一些人他們並不一定是真的想去死亡，但是他們可能卻有自殺的行為？

    嘉賓費立鵬：在他們當中有50%考慮自殺的事情不到兩個小時。

    主持人：就是在很短的時間內他可能就作出了自殺的行為？

    嘉賓費立鵬：對，有37%是僅僅靠5分鐘，考慮5分鐘就會自殺的行為。所以這一些人是所謂衝動性自殺。這些人他們自殺之後你跟他們談很明顯他們不想死。在死的人當中，我們也認為最起碼20%絕對不想死。在中國平均每年有28萬7千人自殺，然後每年平均自殺的概率是10萬分之23。就是10萬個人裏有23個人會自殺。

    主持人：這些數字説明什麼呢？

    嘉賓張艷萍：這些數字説明自殺是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

    主持人：在中國？

    嘉賓張艷萍：對在中國。尤其是一個非常嚴重的公共衛生的問題。所以就是説我們現在按照我們目前做的這項工作，我們覺得國內對這些工作重視得還不夠，重視的程度不夠。所以現在呢，就是説北京市政府跟北京市衛生局批准了，就是批了我們建立北京心理危機研究與干預中心。這樣我覺得就是説我們的政府機構逐漸的對這個問題有所的重視。所以這是我們今後做好這項工作的一個最基本的東西。

    主持人：自殺率比較高是不是這種發展中國家的一個共同的現象？

    嘉賓費立鵬：看看是什麼地方。例如是阿拉伯國家是相當低的自殺。因為可能跟宗教的，伊斯蘭教有關。

    主持人：跟宗教有關。亞洲相對來講是比較高一些？

    嘉賓費立鵬：是比較高一些。可是不同國籍，非洲的有些地方特別高。有些地方特別低。與發展中國家還是發達國家沒有關係，。不是很明晰的關係

    主持人：在中國，自殺的人群當中有將近9成都是農村的人口，是不是這種生活水準相對比較差一些，然後知識水準相對低一些會是他們自殺的一個主要的因素呢？

    嘉賓費立鵬：不能肯定。國內的城市、農村自殺的現象是非常不同。城市的自殺的現象跟西方更接近。而且比西方國家有的地方更低一些。可是農村是其他國家沒有的一個現象，農村是城市的自殺率的三倍。這樣確實這樣的差距在別的國家看不見了。所以國內確實特有的情況：一個是女性多；第二是農村比城市要高了三倍。我認為關鍵的因素之一不一定是最重要的。因為農藥的使用，那麼普遍在農村，所以好多本來是自殺未遂不會死的。可是他用了威脅生命的一個方式的自殺未遂的，死的比例就提高了，有很多人自殺了，對他們當然是一個最大的損失。對國家可能也會損失很多這樣的生産力、勞動者。

    主持人：但是一個自殺者可能還會影響到他周圍的很多人是這樣的嗎？

    嘉賓張艷萍：是。得有五六個是他的家人受到影響。

    主持人：會對他們有什麼影響呢？

    嘉賓張艷萍：對他們的情緒有影響，對他們今後的生活有影響。他覺得就是説，一直受著這種情緒的干擾。有的時候要影響他幾十年甚至終生。在我們接觸的這個案例當中就有這樣的例子：他家人自殺以後對他的情緒上的影響是影響了很多年。他本人也出現了這種情緒上的問題，而且他避免受周圍鄰居或者一些周圍其他親屬的。這種譴責，他這種內心的感受，他是不能對外人講的，他怕遭到別人的譴責什麼的。但是他這種苦，他説不出來，所以只有自己在內心裏邊很痛苦。

    主持人：就是認識的人當中有人自殺了，可能也會對這個人以後的自殺的危險性也會提高一些？

    嘉賓張艷萍：也會提高。

    主持人：也會有這種自殺的傾向的影響？

    嘉賓張艷萍：對。它是一種模倣型的。就是自殺是一種模倣型的。有的時候你比如説他認識的人當中有自殺的，但是他遇到這種問題的時候有可能他會模倣。採取這種相同的方式尤其是這種喝農藥的，在我們調查的案例當中好多都是。他覺得同村裏有其他喝農藥的，但是在他遇到問題的時候他很自然的就想到了前邊他認識的這些人採取的這種方式。

    轉場：

    主持人：稍微休息一下。費立鵬博士和張艷萍醫生對他們自己的工作提出了一個目標，就是要用八年的時間，使得中國的年均自殺率下降20%。也就是每年要救助5到6萬的自殺者。他們有能力實現這個目標嗎？稍後我們會繼續採訪費立鵬博士和張艷萍醫生。

    轉場：

    歡迎繼續收看我們的節目。我們採訪的嘉賓仍然是世界衛生組織精神衛生處的顧問費立鵬博士，還有中國研究預防自殺問題的專家張艷萍醫生。

    下半場訪談：

    主持人：有什麼辦法有什麼好辦法可以減少這個自殺的人數呢？

    嘉賓費立鵬：第一步我們應該聽世界衛生組織和聯合國的一些建議。它建議所有的國家應該建立一個全國性的預防計劃。應該有一個計劃，一個全國性的計劃。建立這個計劃應該有好多部門參加了，但是現在還沒有，中國是沒有的。而且我們中心想促進這些工作可以變成一個全國性的計劃，有全國性的計劃之後，我們可以一步步的每一個地方都可以做它自己的計劃。要落實，要監督這個計劃的一些過程。這個不是每一個人各搞各的，肯定搞不成。應該是協調，要有一個全國性的被認可的，被國務院認可的一個計劃。然後在這個計劃之下有足夠的資源，有足夠的人才，才可以落實這個計劃。

    主持人：您一直也是認為，自殺應該是可以預防的是這樣的嗎？

    嘉賓張艷萍：是。絕對是。國外的很清楚，例如歐洲、澳大利亞的青少年的自殺率最近5年降低30%。是在5年當中自殺率在一個年齡段降低30%。

    主持人：有什麼預防的辦法呢？

    嘉賓張艷萍：就是想自殺的人，他在有自殺行為之前還是很少有人能夠知道。他們有這種傾向。

    主持人：怎麼才能預防呢？

    嘉賓張艷萍：它是有先兆的，除非那種衝動性自殺的沒有前兆。

    主持人：就是大部分自殺的人都會有先兆？

    嘉賓張艷萍：對。在他自殺之前都是有先兆的。

    主持人：發現了有自殺先兆的這些人，怎麼去預防他的自殺的行為呢？

    嘉賓張艷萍：你比如説在我們調查的案例當中，他在自殺之前都對他的親人或者是朋友或者他家人可能講過。説覺得活著沒有意思，或者是説有一些這方面的流露。他認為我把這東西給你了，反正我也沒有什麼用了，都有這方面的流露。但是呢，就是這些人周圍的人，不管他的親人也好他的朋友也好都沒有意識到他是在料理後事。所以這樣的話就是説，我們好多人都説，説自殺的人不一定真的要自殺。但是實際上這是一種可以説是誤區吧。所以這樣的話，如果發現了以後我們的口號是什麼呢？預防自殺是每一個人的責任，就是説如果我們每一個人發現我們的周圍有這樣的人，有這樣先兆的人或者有這種跡象的，那我們就有責任幫助他或者關心一下他。如果認為他有一些其他的問題或者自己解決不了，可以找他關係比較密切的、跟他關係比較好的人，這樣就關心他。然後如果要認為他精神上或者心理上有什麼其他問題，也可以求助一些相關的機構。

    主持人：你們現在所做的這種心理救助，或者心理危機的干預是哪些工作呢？是通過什麼方法來幫助這些想自殺的人？

    嘉賓張艷萍：我們今後要開展的工作可能首先是一個免費的800熱線諮詢電話；另外我們還要開展這種心理諮詢服務；我們還有一個危機干預網站，我們宣傳危機干預方面的知識。另外有一些培訓的知識、常識。或者是我們中心的一些工作什麼的，會把這些在網站當中，在我們平臺當中顯示出來。

    主持人：這些方法是對哪一類的自殺人？是會對絕大多數的自殺的人都有效嗎？

    嘉賓費立鵬：應該是有精神疾病的，

    主持人：因為這些方法是針對不同類型的病人分類的，是吧？

    嘉賓費立鵬：如果有精神疾病的，我們可以給他開展治療。如果説是有一般的這種心理疏導，那我們可以經過熱線電話，對他産生這種心理疏導。以後如果需要門診的話，那我們會在門診給他進行心理諮詢的。但是可能還會有更多的有自殺傾向的人是沒有辦法得到這種幫助的。特別是在農村，關鍵是農村熱線電話也沒用，網站也對他們沒用，所以在農村應該培養。我剛剛説的，不同的人可以提供他的心理輔導，農村的村醫、農村的床位、婦聯的這些人應該培養他們遇到這樣的有自殺念頭的一些人可以説服他們，給他們心理方面的安慰，嚴重的話他可以轉診到鄉鎮的一些醫院給他們治療。

    主持人：你們都是研究自殺問題方面的專家，研究了有很長時間，十幾年或者幾十年的時間。那麼你們給自己提出了一個目標，就是用8年的時間，然後把中國每年的自殺率能夠下降20%。每年要救助5到6萬的自殺者，還要幫助有40萬的這種自殺未遂者，只是靠你們這個中心能夠實現這個目標嗎？

    嘉賓費立鵬：靠我們中心的作用只是一小部分。但是我們前期開始的時候可能説了我們要動員全社會的力量都來做這個工作。我們自己有這樣的想法，可是我們的目的是促進社會和政府接受這個目標。也絕對如果社會和政府接受這個目標也全心全意為這個目標做工作，肯定能達到。你看政府現在那麼重視艾滋病這些問題。如果也同樣的重視這個自殺的問題，絕對能把自殺率降低20%。這是我們自己的肯定的力量不夠。可是我們要聯絡所需的一些機構也要促進他們掌握這些目標。

    主持人：為了實現這個目標有什麼具體的計劃和方案嗎？

    嘉賓費立鵬：現在到底哪一些會有效在國內還不能肯定。所以第一步在全國性的預防自殺的計劃先要討論一下應該確定哪一個方法有效。

    主持人：就是現在這些方法哪些方法預防自殺有效都還沒有確定？

    嘉賓費立鵬：是。

    主持人：那你怎麼能夠肯定在8年之後你們的目標能實現呢？

    嘉賓費立鵬：其他國家有這樣的一些過程，但是這些過程而且我們分析自殺的現狀按照我前面説的是20%是衝動性自殺。應該相對來講是比較好預防的，因為他本來不想。如果你可以想一個辦法限制這些人使他沒有那麼方便拿農藥喝。要控制這個還有這一部分的人肯定有希望預防他自殺。另外一部分他是可以改變的一些情況的。我們按照其他國家的一些經驗我們認為有肯定的希望。但是首先應該定哪一些方式有效然後再推廣。

    主持人：謝謝你們接受我們的採訪

    結束語：主持人：北京心理危機干預中心現在正在全國範圍內積極建立他們的自殺預防與干預的監測站點，根據最新的消息昆明市社區心理健康指導中心剛剛成為它的第24個監測站點。感謝收看我們今天的節目，下次再見。

    央視國際 2003年1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