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富汗首都喀布爾街頭，常能看到婦女們走上街頭“血拼”（shopping ）的場面。無論在大小的市場上，女人購物的越來越多，這與塔利班時期截然不同。

    在金店一條街上，一共有46家店舖聚集在這裡，我們看到來此購買金飾品的大都是女人。

    在一家店裏，老闆納達爾告訴我們，他的生意比過去好多了，因為最近一個月來，結婚的人越來越多，而金飾品是阿富汗婦女出嫁必備的嫁粧，是阿富汗婦女的最愛。

    他説，現在喀布爾每一克的金價是10美元。這些金飾品大都是從伊朗和沙特或其他周邊國家進口的，由於這些國家的文化與阿富汗較為接近，所以設計的首飾式樣很能夠贏得阿富汗婦女的喜愛。

    這位老闆還告訴我們，來他這裡買首飾的大多數是準備結婚的婦女，他現在每天可以賣七八條項鍊，雖然這裡聚集著許多金店，但是，他的生意並沒有受到影響，還是不錯的。每天的收入能夠達到50至60美元。

    我們在這裡好不容易説服一位婦女接受我們的採訪，她告訴我們，她在為她哥哥選購首飾，哥哥馬上要結婚，這些首飾是為未來嫂子準備的。購買一條項鍊和一對耳環是大多數阿富汗人結婚的常規禮物。

    在喀布爾，女人逛街的地方絕不只是金店，花店、服裝店、路邊的化粧品攤位上都是婦女逛街的好去處。

    在服裝店內，我們看到這裡擺滿了各種各樣的布料和各种女士服裝。在一家店裏，他們的服裝和布料絕大多數是從南韓進口的，因為南韓的這些布料品質好價錢低，很受阿富汗婦女歡迎。

    據老闆介紹，由於現在阿富汗尼的貶值，所以進口的價格又提高了，他的生意沒有以前好了。

    在這裡我們還看到貨架上挂了很多婚紗，這些婚紗的布料都是巴基斯坦生産而在阿富汗縫製的，一套婚紗的價格為50 美元。

    我們見到一位來買婚紗的婦女，她告訴我們，她是來給自己的妹妹買婚紗的，這是她給妹妹的禮物，明天她就要結婚了。

    她説，她喜歡顏色比較淡的婚紗，但是這裡的婚紗紅色和綠色的比較多，她只得買了一件紅色的婚紗送給妹妹。

    在一間賣化粧品的店裏，櫃檯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化粧品，有口紅、香水、粉底、潤膚霜、洗頭水、化粧盒等等，這些商品都是從歐洲、中國、日本經巴基斯坦的卡拉奇進口到這裡的，最受歡迎的還是歐洲的品牌。

    我們在櫃檯上發現了中國生産的美容珍珠粉底蜜，産地是中國的上溪義西工業區。我們也不知道這個中國産地到底在哪個省。

    另外，我們還見到中國義烏生産的“美女士”牌香水，售價合4美元。

    中國的香水在價格上佔有優勢，但這裡賣得最好的還是歐洲的香水。

    我們還採訪了兩名來自潘傑希爾省的婦女，她們是來這裡給自己準備嫁粧的。她們告訴記者喜歡樣式比較簡潔、穿著比較方便的歐式服裝，但在這裡很難買到。

    記者問她，再漂亮的服裝在面紗的遮蓋下也不會達到原有的效果，那怎麼辦？這兩位姑娘隔著面紗説：“我想摘下，但是怕別人笑話我。”

    阿富汗婦女傳統的面紗是從頭到腳面的大面紗，幾乎跟長袍一樣。這種蒙面長袍在這裡每一件售價約合25美元。而面紗下面的真正的女士服裝一套至少要50 至100美元。

    看來傳統與現代在阿富汗婦女身上發生了比較嚴重的衝突。

    阿富汗人可分為兩種：一種是攝影發燒友；而另一種是攝影恐懼症。前者是男人，後者是女人。界限分明，反差極大。

    在街頭拍照，幾乎所有的男人都對此感興趣，一看鏡頭就來神，非常具有表演欲。如果你給兩個人中的一個拍了照片，另一位沒有，那這位兄弟就會以為你瞧不起他，跟你急。背著相機在街頭很多人會要求你給他照一張相，能滿足他的這個願望，那他高興壞了。

    孩子們更是對照相感興趣。我們到集市上去採訪，剛剛開始拍照，身邊就圍攏了大約幾十個孩子，歡呼雀躍，跟著我們一路，時不時地闖入鏡頭，有的時候真是沒辦法。但是孩子們的眼睛是純潔無瑕的，這裡的孩子比世界上任何一個地方的孩子都具有滿足感。給他照一張照片，數位相機的話再給他看一眼效果，他能夠高興得跳起來。甚至要美上一天，這是他向別的小朋友炫耀的資本。

    與此相反，如果你對著一位圍上頭巾面紗的女士拍照，這些女士們會趕快躲起來，或是馬上回避，隨之而來的就是抗議的聲音。要給女士拍照就必須用長焦鏡頭，遠遠地拍，搞不好你只能夠拍上一個背影。

    儘管這裡已不是塔利班統治了，但是由於信仰的問題，阿富汗的女人沒有摘去面紗，據我們的翻譯告訴我們，前幾天，喀布爾最大的一條社會新聞還是一位姑娘愛上了一位小夥，由於家庭不同意，而離家出走，最後被家人找了回來的愛情故事。

    這裡的婚姻還大多是遵從家庭的意志，自由戀愛成親的很少。我們的翻譯説，這裡男女婚嫁主要是父母做主，男方只能夠通過父母從女方家裏拿來的照片才能夠看到女方的真面目。漂亮不漂亮只能夠看照片了，至於説女方的人品和文化程度則就沒有什麼特別的要求。

    阿富汗男人找老婆的主要標準是注重外貌，男人普遍不願意找一個有文化的女人做妻子。“女子無才便是德”在這裡極有市場。

    目前來講，阿富汗女性敢於摘取面紗的恐怕只有喀布爾電視臺的幾個女主持人和喀布爾歌舞團的幾位女演員了。如果她們走在大街上，那回頭率將是100%。

    在一個女性需要蒙面出行的社會裏，女子學校本來就是不多見的。

    阿爾法特女子學校是喀布爾惟一的一所女子學校，這裡所有的學生都是女生，一共有3000名學生，年級從一年級到十二年級不等。

    在我們來到教育部取得採訪許可證後，校方才答應我們的採訪要求。

    在採訪中，學校校長哈桑介紹説，這裡的學費是每月兩萬阿富汗尼。錢雖然不多，但還是有些家庭的孩子付不起學費。哈桑説，這裡的女孩很少是出身富裕家庭，因此學校對家庭貧困的孩子採取不收或少收學費的政策。目前學校共有一百名教師，其中只有兩名男教師。

    隨後，我們在一位教師的帶領下，參觀了幾個正在上課的班級。

    這裡的教學環境與北京相比真是大相徑庭，在他們的教室中一般沒有桌椅板凳，有的連老師的教案桌也沒有，也沒有取暖爐。幾乎所有的學生都坐在地上，女孩子只墊了一塊塑膠布。門窗是用塑膠布封起來的，以保證室內的溫度。

    黑板好像已經不能夠再叫黑板，那只是在墻上用黑色的油漆塗抹的黑色塊，而且，粉筆寫上去很不清楚。這就是孩子們的教室。在中國，希望小學的條件都要比這裡好多了。

    我們走進其中的一個班級，見到我們的到來，學生們馬上起立致敬，隨後，女生們立刻將頭巾圍了起來，要知道在這樣的一個國家，女人是不能夠與陌生男人面對面的。

    在這間不大的教室裏容納了75名高中學生。老師介紹説，學生正在上化學課，對於複雜的化學問題，學生們都表示出濃厚的興趣。遺憾的是，他們根本就沒有化學實驗室來指導孩子們做化學試驗，加深孩子們對這門學科的認識。

    在另一間教室裏，五年級的學生們正在上英語課，她們高聲地朗讀課文，“他是一個男人，她是一個女人”。之後，學生們踴躍舉手朗讀課文。

    《北京青年報》 2002年1月2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