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海 孫圓兒拍攝

    昨天晚上夢見我又回到了紅海，埃及明媚的陽光下，海面如寶石般熠熠發光，我飛奔到岸邊，一躍而下……

    早就想寫一片關於紅海的文章了，可是不知道怎麼，總是很猶豫，也許是擔心紅海太美了，我拙劣的文筆無法表達。

    埃及有很多美麗壯觀的風景名勝，神奇的金字塔和思芬克斯，秀麗的尼羅河，刻著精美浮雕的阿蒙神廟，宏偉的清真寺和基督教堂……可是如果要問我什麼地方給我留下的印象最深刻，我會不加思索地回答：紅海！

    來埃及之前, 我和曾經留學開羅的好友塞米亞説，等我到了那邊，一定要去身為人類文明搖籃之一的地中海遊個痛快。不料她對我説，你還是去紅海吧，等你看見紅海，你就會忘記地球上還有別的海洋存在了。

    對於她的話，我將信將疑。大海嘛，不就是那個樣子麼，我見過夏天狂浪滔天的青島的海，也見過冬天安安靜靜的北戴河的海，大海的樣子我實在看得太多, 它還能美麗到讓人忘記其他大海的程度麼?

    然而，我的懷疑卻在見到紅海的一剎那煙消雲散。

    我清楚地記得那是2001年12月20日下午, 旅遊大巴在西奈半島的崇山峻嶺裏繞了幾個小時之後，終於來到亞喀白灣的西岸，眼前頓時豁然開朗，一片湛藍湛藍的大海展現在我的面前。

    陽光下的紅海變幻出很多種不同的色彩，淺藍，深藍，寶石藍，淡綠色……在見到紅海之前我不知道原來大海可以有這麼多美麗的顏色。

    那天沒有什麼風，海水就那麼靜靜的躺在紅色的西奈半島和阿拉伯半島之間，海面上一條船也沒有，一個人也無，眼前的景色就象一幅風景畫。

    旅遊大巴沿著海岸線向南行駛，我坐在靠窗的位子，側目凝視著大海，久久不忍回頭。而此時巴士上所有的學生都很整齊地扭著頭看著窗外——所有的人都像我一樣驚呆了。

    傍晚我們抵達西奈半島東海岸中部的小城努偉巴，在海邊的一座賓館安頓下來之後，我迫不及待地換上泳衣奔海灘而去。

    時值冬天，剛下水的時候絕對需要勇氣，不過越往深遊越暖和。海水很淺，我遊出一百多米腳還能夠著海底，可是水真清啊，平生第一次看見一群群五顏六色的熱帶魚在我身邊游泳。我戴著泳鏡，貪婪地看著水裏的魚兒們游來游去，捨不得抬頭換氣呼吸。

    太陽漸漸地西沉, 對岸的阿拉伯半島顏色從火紅逐漸變成紫紅暗紅，最後就只剩下黑色的輪廓了，偶爾能看見零星的燈火在閃爍。紅海在夜幕下也沉沉睡去了。

    這就是我和紅海的初次邂逅。一見鍾情式的，像極了很多人的初戀。就像亦舒小説裏所形容的那樣：電光火石間，發現已經愛上他了，然後是離別，然後自然是無窮無盡的思念。

    還好，兩個月之後我又見到了紅海，時間：2002年2月27的下午，地點：蘇伊士灣西岸的哈魯卡達(Hurghada)。

    遠遠的看，紅海還是一如既往的美麗，不過那天風很大，波浪一個接一個地掠過海面，拍打在海岸上，盛開著朵朵白蓮。

    我們下榻的賓館有一個人工挖出來的弧形海灣，那兒的海水呈淡綠色，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卻並不清澈，除了飄浮在海面上的紫色透明的海母，我見不到底也見不到魚。為什麼會這個樣子？我深感失望。

    海灘上的侍者告訴我，那是因為風太大攪渾了海水，我這才釋然。

    次日，風小了些。我們坐上玻璃底的船去看海底世界。

    我和我的朋友們十幾人圍坐在小船上，中間是玻璃做的船底，不到兩平米。小船漸漸駛離碼頭，向大海深處開去。

    船越來越遠，可是海水卻越來越清澈，似乎也越來越淺。透過玻璃，漸漸地我開始看到海底的珊瑚越來越密，熱帶魚越來越多。各種各樣的熱帶魚在五顏六色的珊瑚中穿梭。那是怎樣的一幅景象啊！

    為了能夠更好地飽覽海底世界，我決定去潛泳。

    第三天，我和索貝爾租了呼吸管，腳蹼和潛水服興衝衝地來到海邊的潛水處。穿上全部裝備後，覺得自己儼然是個蛙人了。唯一缺少的就是氧氣罐，不過那種真正意義上的潛水是需要培訓並且要有執照的，我們並無資格。

    下水的那塊海域雖然離岸不遠，但是珊瑚保護得相當完好。離岸十幾米的海域內，珊瑚如灌木般密密匝匝得擠壓著，姿態萬千，顏色各異，儼然就是一個海底的百花園。海水不深，隨手便可以觸摸到珊瑚。

    剛開始下水的時候，魚還不是很多，樣子也是很普通的那種，像鯽魚，不過顏色淺一些。越往深處遊，魚的數量就越來越多，種類也越來越豐富。有Yellowbar angelfish：藍色扁平狀，尾巴和中間有一塊為鮮亮的黃色；有masked butterflyfish：黃色扁扁的，眼睛周圍有一小塊綠色；有flute fish：銀色，形狀像帶魚，不過嘴尖尖得很長。樣子雖醜陋，游泳的姿勢卻不徐不急，像一個年邁的紳士。還有Bigeye，就象它的名字，有兩隻鼓鼓的大眼睛，然而整個身體呈火紅色，讓我想起費翔那首著名的老歌……

    海水越來越深了，我伸直雙腿低頭看，發現距離海底好遠好遠了，可能有十幾米深了吧，然而海底還是看得一清二楚。

    我和索貝爾一直往前遊，直到遊到一條海溝。從那裏開始，海水陡然變深，深不見底，眼前只是一片模模糊糊的藍綠色，海水的溫度也一下降低很多。驟然的變化讓我們頓生怯意，我們知道，紅海探險到此不得不返回了。

    然而在往回遊的時候，我見到了紅海裏最美麗的熱帶魚——lionfish。它的身體是棕紅色和白色相間的，身上有很多羽毛一般的鰭，雖然有很多的鰭，她卻並不在水來游動，只是在一塊海底岩石的邊上靜靜地舒展著它的“羽毛”： 我不理解人們為什麼要給他命名為lionfish——獅魚，因為在我看來它的樣子更像一朵盛開的菊花，或者叫它菊花魚更加確切些。

    在我看來，在紅海潛泳是人間最大的享受了。在清澈透明無絲毫污染的海水裏和魚兒一起游泳，心裏眼裏只剩下眼前的景色，整個世界除了自己和周圍的一切似乎都不復存在。

    戀戀不捨回到了岸上。然而我知道，離開海水的只是我的身體，我的心卻從這天起永遠地留在了紅海，我的靈魂將永遠和那些美麗的熱帶魚自由地遨遊在七彩珊瑚叢中。昨晚在夢中再一次聆聽到紅海的召喚，我期待著和它早日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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