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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傻子的好運設計——訪史鐵生

張苗

    史鐵生叔叔是我爸爸媽媽的好朋友,媽媽説,鐵生叔叔身體不好,現在,每個星期都要去醫院做透析,時間對他比別人更寶貴,越是朋友,越不能去打攪他,要騰出時間讓他多休息,讓他多寫一些好東西。最近一段時間,我老是求著媽媽帶我去見鐵生叔叔,因為,我開始看他寫的書了,我喜歡他寫的《我與地壇》、《秋天的懷念》、《好運設計》,當然最喜歡的還是《命若琴弦》。

    媽媽總算答應了。

    鐵生叔叔坐在輪椅上,我坐在他的對面,他老瞅著我笑,誇我長得高,説怎麼瞧也瞧不出是個十歲的孩子,他還説得能跑能跳,能跑能跳是自己的;跑得快跳得高的人,智商也高。

    苗苗:鐵生叔叔,什麼是“知青”?

    史鐵生:這“知青”你是問對人了,“知青”是怎麼回事兒呢?那時既然不上課了,讓這些學生下鄉,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去。我就上了陜北。

    苗苗:就是“遙遠的清平灣”吧?

    史鐵生:對。延安你知道吧?我就在那兒住窯洞,幹農活兒,喂牛。

    苗苗:鐵生叔叔,我發現,別人寫的書裏邊,有好人,也有壞人。可您寫的書裏邊,幾乎都是好人,沒有壞人,難道您認識的人全都是好人嗎?

    史鐵生:問得有道理。

    好和壞是非常複雜的,有的時候好和壞容易分辨,可還有的時候,好和壞並不容易分辨。我不太重視寫人的好和壞,而是人的複雜性。我覺得,文學不是要簡單地證明誰是好人誰是壞人,而是更深一層的東西。

    苗苗:鐵生叔叔,我很喜歡看您寫的書,我也正在學習寫點東西,您説,寫東西怎麼就能讓人愛看,應該注意些什麼呢?

    史鐵生:真誠。你寫的東西要讓人喜歡看,首先就要真誠。人的才華天生是有差異的,但不管寫什麼,真誠是最重要的,要是在真誠這兒出了問題,就會越寫越讓人厭煩。

    苗苗:鐵生叔叔,有人寫的書看著也挺刺激,可看過之後又覺得不可能,不像真事兒,這是為什麼呢?

    史鐵生:文學作品可以分成這麼兩種,一種單純是熱熱鬧鬧的,大家看完一樂;還有一種是讓你真正去面對生活的,不是説看完了就完了,而是讓你在心裏還去想很多很多的問題。

    苗苗:鐵生叔叔,我就特別愛想事兒,比如我就愛想我是誰呀?我從哪來呀?我為什麼是我呀?將來我到底會是什麼樣的呀?有時候想得很高興,有時候想著想著就嚇一激靈。我把我想的跟小朋友們説了,他們都罵我是傻子,可我忍不住還想,您説我算傻子嗎?

    史鐵生:(鐵生叔叔使勁笑了半天)那,那我也是個傻子,咱倆想的差不多。

    苗苗:我覺得我跟您有點兒像,您就愛在文章裏使勁兒地想呀想呀的。

    史鐵生:這個世界上總得有點兒愛想事情的傻子,不想不行,許多問題都得有人去想。不過你想得可是夠早的呀(笑)。

    苗苗:鐵生叔叔,我看您在《命若琴弦》裏寫了兩個瞎子,他們以為彈斷很多很多琴弦之後就能看見光明瞭。雖然這是別人騙他們的,但就是為了這個信念,他們才活得挺好的。您説,人活著是不是都得有一個信念呢?您的信念是什麼呢?

    史鐵生:你的問題可真大。(笑)往簡單了説吧,能使大家都活得很好,很快樂,這就是一種理想,一種信念。人是不能沒有理想,沒有信念的。有理想才能有追求,有追求,才能有真正的幸福,真正的快樂。

    苗苗;鐵生叔叔,我也喜歡地壇,您寫的《我與地壇》我看了好幾遍。可是您寫的地壇跟我現在看見的地壇一點都不一樣,我覺得還是以前的地壇好玩兒。

    史鐵生:你這感覺太好了,現在的地壇人工雕琢的痕跡太濃,哪兒哪兒都弄上柵欄,就留下中間一條小窄道兒,我看簡直快成地壇衚同了。園子裏人多了,漂亮了,但原來的氣氛卻沒有了。我在地壇的時候,那兒很安靜,我在園子裏一呆就是一天,看看書,想想心事兒。

    苗苗:鐵生叔叔,我還特別喜歡看您寫的《好運設計》,您設計的那個人要是我就好了。

    史鐵生:生活不可能永遠給你的都是好運,總會有各種各樣的困難出現。麥當勞好吃,要讓你天天吃,準膩。同樣,沒有困難也就沒有快樂,因為,只有克服了困難之後獲得的快樂,才是真快樂。

    我和鐵生叔叔正聊得歡哪,媽媽卻一個勁地向我擠開了眼睛,我不得不剎車了。鐵生叔叔笑了笑説:“今兒這個天兒可是聊大了,等你長大點兒,咱們再接著聊吧。”

    

    《深圳特區報》2001年7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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