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肋骨的傾訴  

    上帝為了解除亞當的孤寂,抽取他的一條肋骨做成了女人。亞當很驚喜,上帝很欣慰,可是有誰考慮過那條肋骨的感受?

    徐坤,女博士,超級球迷,結過婚也離過婚。最可怕的是她還是一位新生代作家,它意味著這條肋骨會説話,而且很敢説話。

    徐坤寫知識圈,三言兩語就剝光了一幫愣充精神貴族的文化人的外衣。假裝清高熱衷名利,志大才疏偏狹狂妄,這些學者文人醜陋的屁股蛋,根本架不住徐坤的冷嘲熱諷就只好暴露著。他們那點貓兒膩徐坤心裏明鏡似的,徐坤本人是貨真價實的文學博士,每月底都在中國社會科學院領工資,和這

    個圈子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瞧得真切所以一抓就是要害。從內部看,多堅固的堡壘都顯得不堪一擊。

    徐坤是球迷,真正懂行的那種。據説張越在電視臺做一期足球話題的節目,事先非請徐坤給她補補課提高一下。徐坤寫《狗日的足球》,是我目前看到寫足球最藝術也最痛快的。她是內行所以眼光特別毒,更毒辣的是嘴。雲裏霧裏肆意調侃,指桑罵槐似褒還貶,對“女王朔”來説還不是小菜一碟。問題在於,徐坤一定是真心愛過足球也恨過足球,沒有被足球折磨得死去活來,沒有對足球浸到骨頭裏的怨毒,絕對寫不出來這種東西。

    徐坤寫男人,入骨三分。《廚房》裏面那個男人的薄幸自戀,《先鋒》裏面男畫家的自大成狂,《熱狗》裏寫了一個拿肉麻當有趣的男理論家,《鳥糞》裏還有個狗屁不如的男思想家。徐坤最狠毒的地方在於她是以女性的身份,中性的眼光,男性的口氣來寫,讓男人的可憐可笑,可憎可鄙無處遁形,更無從爭辯和文飾。所謂男人,扒了皮我也認識你的骨頭……

    可是真的能看得清楚嗎?男人和女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在一起已經糾纏了上萬年。

    這個世界其實並不公平。比如愛情,是男人的一部分,卻是女人生活的全部。以至要記錄下來必須一部長篇才能容納,因此就有了徐坤的第一部長篇小説《春天的二十二個夜晚》。

    小説強烈的自傳色彩無需再加以明確。她寫了一個女人和三個男人的故事,結婚、離婚、尋偶,實質上都是不甘也不忍對愛情絕望。也許她早已明白愛情只能是動態的,企圖完美純粹地擁有其實都是徒勞。她卻寧願相信是因為自己的方式不當或時機未至。然而優雅的貌似幸福的外套又如此的單薄,根本無法掩蓋那種把骨頭與血肉撕裂開的痛楚與不安。

    作為自傳體小説,徐坤不可避免地也寫到了北京,寫到九十年代初那些骨子裏精英意識揮之不去的知識分子。因為身在其中,氣血相連,徐坤可以不動聲色而纖毫畢現,同時卻不肯寫成《儒林外史》式的諷刺。徐坤依然鋒利,卻有了不易察覺的保留。

    因為愛,而願意原諒。這是一條肋骨的情懷。(溫去非)

    《春天的二十二個夜晚》/徐坤著/春風文藝出版社2002年

    《北京青年報》2002年2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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