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果子狸新聞了。8月15日，深圳市疾病控制中心的科研人員向外界介紹最新研究成果：在對24隻果子狸樣本進行病毒分離中，又有9份樣本在培養中出現了細胞病變，用熒光定量PCR、分子信標法初步鑒定為SARS病毒陽性。這批果子狸樣本中，有6隻是完全野生的，其中分離出3株SARS樣病毒……關於果子狸的研究，這當然遠不是定局，當然還會有不同的結果，而新華社發佈的這則消息，也只是一條進行式的科研資訊，但思考近三個月有關果子狸新聞的“演變”，卻有助於我們樹立科學的態度。

　　今年5月下旬，正當全國人民眾志成城抗擊“非典”的時刻，傳來了從果子狸等動物體內檢測到冠狀病毒基因，研究證實人類SARS病毒來自某些野生動物。當時，這一消息無疑解開了廣大民眾心中存在的對“非典”一個疙瘩。豈料，事隔不到一個月，卻爆出了“果子狸與非典無關”的新聞。這被廣為傳播的“一正一反”新聞，無疑産生了不少的輿論衝擊波，有人“從大喜到大悲”，也有人“從大悲到大喜”；有人對果子狸憤怒聲討，也有人為果子狸竭力申冤……但是，不管“外面”怎麼議論，甚至各種夾帶在非議中的精神壓力，我們眾多科學工作者對SARS科研，包括對果子狸的研究，卻始終沒有回避，沒有退縮。“果子狸新聞”的否定之否定，透射的正是一種科學的態度。

　　人類的科學發明和創造史，就是凝聚著科研人員堅持科學的態度，孜孜以求、頑強探索、不懈奮鬥的歷史。但是，身處多彩多姿的世界，面對來自方方面面的各種各樣的誘惑，我們的科技工作者要始終保持那麼一份清醒，一種對真理不懈追求的勇氣和品格，實在是一件不那麼容易的事。不可否認，在SARS科研的最初階段，我們的確戰績不佳：“冠狀病毒的認定”失之交臂、“冠狀病毒的序列研究”能為而沒早為，等等。其中的原因固然是多方面的，但是在“世人皆攻非典”的競爭氛圍中，是否有人産生了浮躁之情，是否有人急功近利了?這些，都是值得深思的。遺憾的是，這些年在少數地方、少數科研人員中，對科研工作缺少科學態度的現象時有發生，對科學上傑出成就的追求已經被一些人的奢望、虛榮和權術所代替，甚至有極個別人不惜用金錢、走門道，撈取“科技成果”假榮譽以滿足虛榮心。到頭來，這些人敗壞了自己的人格，還累及了整個科學界的名聲。

　　“果子狸新聞”給人的啟示還在於，不僅科技工作者要有科學的態度，我們的大眾傳媒也要以科學的態度反映“科學資訊”。人類社會已經進入了知識經濟的時代，公眾期待更多的科學聲音。我們的媒體有責任實事求是地讓來自專家學者的科學的、權威的聲音多一點；讓盲從的、慌亂的甚至“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過度反應情緒減少一點。據悉，在過去的報道“果子狸新聞”中，有關科研人員曾對記者“打招呼”，要求在宣傳時不要“説滿話”，“保留20%”，然而有些媒體在公開報道和評論“果子狸”時卻誇大其詞，或“擴大成果”，或“放大危害”。這種缺乏科學態度的宣傳，帶來了“科學失真”的不良後果，這是不爭的事實。

　　“又有果子狸新聞”，是我們對科學的尊重和期待的一個體現。令人欣喜的是，這種期待往往體現在更深的層面，比如，公眾越來越關注國家科學事業的發展及成就。儘管果子狸的是否“真有問題”還無定論，儘管SARS的真實面目尚未完全揭開，儘管科學探索有個不斷戰勝謬誤的過程，但是“科學的態度”應該是一個不容突破的底線。“果子狸新聞”一定還會有續篇……

（陳向陽）

解放日報 2003年8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