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非典疫情影響,上半年消費增長經歷了三個不同的階段。市場物價出現較大波動,居民消費價格和生産性物價出現背離走勢。但總體來看,上半年居民消費價格、生産資料價格及工業品出廠價格的漲幅均由負轉正,扭轉了去年經濟增長與物價跌落的背離走勢,國民經濟步入經濟增長加速、物價適度上漲的良性軌道。

    ■下半年消費和物價將逐漸恢復正常運作。消費增長將以平穩為主,全年增速略低於去年。消費需求的加速增長態勢在今年將有所延緩。

    ■下半年物價水準將繼續保持正增長,但實現預定目標難度較大。初步預測,今年消費品零售額將增長8.1%,比去年降低0.7個百分點；居民消費價格上漲0.7%,比去年提高1.5個百分點。為此,應採取積極措施促進市場活躍和物價的回升。

    上半年:消費增長經歷三個階段

    1、第一階段:1至3月份居民消費加速增長

    去年四個季度消費品零售額,分別增長8.4%、8.8%、8.9%和9.1%。今年一季度消費需求承接去年增速不斷加快的走勢,消費品零售額增長9.2%,增幅比去年四季度提高0.1個百分點,同比提高0.8個百分點。從消費結構看,城市消費品零售額增長10.4%,縣及縣以下消費品零售額增長7.1%,城市消費增長高於農村消費增長3.3個百分點；城市消費佔總消費的比重,由2002年的63.3%提高到今年一季度的65.1%；農村消費佔總消費的比重,由2002年的36.7%降至今年一季度的34.9%。由此可見,今年一季度居民消費較快增長,主要由城市居民消費增長加速所拉動。城市居民收入增長較快和新一輪消費結構升級率先在城市展開,是居民消費加速增長的內在動力。

    2、第二階段:4至5月份消費增長大幅下降

    非典疫情嚴重衝擊了當期居民消費需求的正常增長。4、5月份消費品零售額一改前3個月增長較快的態勢,增速大幅回落。4月份消費品零售額增長7.7%,增幅比一季度降低1.5個百分點；5月份消費品零售額僅增長4.3%,增幅比4月份回落3.4個百分點,比一季度下降4.9個百分點,增幅之低是90年代以來從未有過的。

    非典疫情造成消費品零售額增長大幅下降,與我國的消費結構有一定關係。首先,目前我國消費快速增長的主要動力是城市居民消費的擴增,而非典疫情主要發生在城市地區,市民消費首當其衝受到影響,消費量大幅減少,帶動整體消費水準的下降。城市消費的持續大幅下降,直接導致消費品零售總額增長明顯滑坡。其次,目前我國消費品零售額中,相當部分是由於餐飲、旅遊、交通運輸、旅館、美容美發等第三産業發展所帶動的相關商品的消費。而疫情使第三産業和服務業備受衝擊,許多行業處於關閉或半關閉狀態,營業收入大幅下降。

    3、第三階段:6月份消費出現恢復性增長

    非典疫情使4、5月份消費增長大幅下降,對消費的影響在5月份達到頂點,6月份以後影響逐漸減弱。進入6月份,由於確診和疑似病人不斷減少,疫情明顯得到控制,國家旅遊局已發出6月份有限制地恢複國內旅遊的通知,居民消費有所增加,某些商品消費還出現反彈性較快增長。例如壓抑許久的餐飲業近期較為火爆等。但居民消費雖會有所升溫,但增幅不會太高。預計6月份消費品零售額增長6.3%,仍然低於正常水準,比5月份提高2個百分點。

    4、上半年消費增長不足8%

    雖然按照消費增長規律,一季度消費增長對上半年影響權數較大,但由於今年二季度消費增長過低----粗略計算二季度消費品零售額增長6.1%,二季度的低增長將導致上半年消費增長不足8%,低於正常年份的增長。預計上半年消費品零售額將達21353.9億元,增長7.8%,增幅比去年上半年的較低水準仍低0.8個百分點。

    下半年:消費增長以平穩為主,全年增速略低於去年

    由於非典疫情已經得到有效控制,經濟生活基本恢復正常,居民消費也將相應增加,預計下半年消費增長將高於上半年。但非典疫情對居民消費的滯後影響並未完全消除。受正反兩方面雙重因素的影響,下半年消費需求不可能大幅上漲,平穩增長應是消費市場運作的主基調。

    1、多種積極因素促使三、四季度消費需求較快增長

    第一、非典期間被壓抑的消費將有一個反彈性高增長。4、5月份由於非典疫情肆虐,許多消費彈性較大的商品消費被迫取消或推遲。疫情過後,一部分商品的消費將有一個反彈性高增長,並能較好地促進消費市場的活躍。而非典期間居民的餐飲、娛樂、旅遊、美容美發等服務性消費被取消或推遲。這部分消費相當部分彌補不回來,但被非典壓抑多時的服務性消費需求會出現補償性高增長。最近久不開張的飯店、露天餐館生意火爆,就是很好的例子。

    第二、非典促使居民消費方式多樣化。我國居民習慣一手交錢、一手購物的商場式傳統消費,非典則改變和拓寬了固有的消費方式。疫情爆發期,越來越多的人採用網上購物、電話訂購等消費方式。新興的消費方式使人們感覺到省時、省力、方便、快捷等種種優勢。非典過後,仍會有相當部分人在採用傳統消費方式的同時,增加非面對面的新消費交易方式。我國銀行信用卡制度和電子資訊産業的快速發展,也為新興消費方式的快速發展創造了較好的條件。網上交易、電子銀行、電子商務的發展,有利於消費需求的擴增。

    第三、非典促使居民清潔、健身等方面的消費增加。非典疫情是國人遇到的重大災難,疫情過後人們更加感到生命的寶貴。為了自己和家人的健康,人們會改變以往不拘小節的生活習慣,增加清潔品、消毒用品的消費份額,同時強身健體的滋補品和體育器材銷售也將較快增長,消費總額因此將有所增長。

    2、非典使消費增長面臨一些不可回避的滯後影響

    第一、城鄉居民收入減少不利於消費增長。消費是收入的函數。今年一季度居民消費快速增長,在很大程度上受益於2002年城鄉居民收入的較快增長。今年城鄉居民收入增長的原本預期就低於去年,而非典疫情又使收入增加雪上加霜。收入減少帶來的消費減少,將在三、四季度逐漸顯現。

    非典影響農民收入增加,主要體現在三個方面:一是受非典影響,大批農民工返鄉,收入減少；二是從事二、三産業生産經營的農戶因歇業或營業下降,收入受影響。三是農産品銷售不暢,農民收入減少。農民消費中基本生活消費佔較大比重,發展性和享受性消費主要集中在有非農業收入的家庭。他們領導農村消費的潮流,直接左右每年農民消費的新增部分。務工農民及家庭收入水準下降,將導致農民消費增長速度的減慢。

    非典對城市居民收入增長也有不利的滯後影響。首當其衝的是由於非典衝擊,財政增支減收因素增多、形勢嚴峻。今年為公務員加薪計劃將難以兌現。此外,企事業單位因增加了防治非典的支出而增加了生産成本,又因部分的停工停産造成損失,一些行業的經營將陷入困境。為維持發展,一些企業會降低工資,另一些企業則會推遲或取消每年例行的長工資計劃,致使居民收入相對減少。城市居民收入增長減緩,不利於城市消費的快速增長。

    第二、非典使汽車消費集中釋放,不利於今後幾個月汽車消費的持續增長。汽車是我國居民新一輪消費結構升級的領頭商品。非典期間我國轎車銷售快速增長,1至4月轎車銷售增長88%,1至5月增長82.8%,其中私人購車比重明顯上升。非典期間,汽車消費超正常快速增長,對下半年汽車消費的持續快速增長有不利影響。

    一是非典期間相當部分人購車,是為了保護自己和家人的健康,其他需求退居其次,因而低價車十分暢銷。人們在較短時間內擁有了低檔車,將擠壓未來一段時間高、中檔車的需求和發展,不利於汽車産業全方位、多檔次的發展,汽車行業對其他産業發展的帶動作用將受到限制。

    二是突如其來的疫情,使一些原本持幣待購的汽車消費者提前買車。但是,全年的汽車消費在上半年集中釋放,將使下半年汽車市場過於冷清。

    三是進入2003年,接二連三的汽車降價讓人目不暇接。非典期間低價車熱銷,更在一定程度上推動了車價的下跌。頻繁的價格跳水無形中提升了人們對汽車降價的期望值,某種程度上也抑制了購車熱情。

    第三、下半年商品房銷售增長不容樂觀。非典對商品房銷售也有不利影響。疫情使人們對住房的健康環保要求大大增強。相當部分現有住房不能滿足消費者需要,人們期待設計新、結構好的商品房。因而非典過後下半年人們對住房的消費可能更多地會採取觀望的態度。

    此外,6月13日央行公佈《關於進一步加強房地産信貸業務管理的通知》,其中調高購買高檔商品房、別墅、商業用房或第二套以上 含第二套 住房的首付款比例和利率水準,對擴大商品房需求有直接影響。

    第四、消費品價格持續走低,強化了買漲不買跌的觀望消費心理。目前居民消費價格有所上升,但工業品價格下降較快。5月份衣著類價格下降2.4%,其中服裝價格下降2.5%。家庭設備用品及維修服務價格下降2.6%,其中耐用消費品價格下降4.2%,交通和通信類價格下降2.4%。進入下半年,商家為解除非典時期商品銷售上的損失、減小庫存壓力將繼續競相降價。目前彩電、空調降價已初露端倪。工業品價格持續走低,部分消費者預期物價進一步下降,持幣待購行為增加,不利於消費增長。

    3、下半年消費增長將在8.3%至8.5%的平穩增長區間

    綜合考慮影響消費增長正反兩方面的因素,我們判斷下半年消費增長將高於上半年,但低於一季度增長水準。消費品零售額增長以平穩為主基調,增速維持在8.4%左右,不會出現大起大落。疫情過後,三季度實物消費和服務性消費均會有一個反彈性增長。預計三季度消費品零售額增長8.5%,個別月份增長將接近9%；四季度消費品零售額增長8.3%。四季度增長低於三季度,一是因為去年四季度基數較高；二是因為城鄉居民收入減少影響的消費增長,將在四季度更多地顯現出來。

    初步預測,今年全年將實現消費品零售額38412.7億元,同比增長8.1%,增幅比2002年降低0.7個百分點。這是近年消費增長的較低水準。由於非典疫情影響,今年消費需求對經濟增長的貢獻將低於去年。拉動經濟增長的最終消費,由消費品零售額、服務性消費和農民自産自銷三部分構成。從目前看,農民自産自銷部分變化不大,消費品零售額增幅下降0.7個百分點,服務性消費受非典影響最大,降幅也會較大。但服務性消費所佔比重較小,對總消費影響較小。粗略估計,今年最終消費將增長4.3%左右,比去年降低1個百分點。按照消費對經濟增長貢獻率為40%來計算,由於最終消費增長減慢,將使今年GDP少增長0.5個百分點。

    從今年消費增長波動來看,突如其來的非典疫情使今年我國消費需求擴增的正常進程受到衝擊,消費需求加速增長的趨勢暫時被延緩。但是,非典疫情作為非經濟性短期因素不會對居民消費産生根本性影響。居民消費結構升級換代、消費需求進入新一輪增長週期的總趨勢,不會因非典疫情而有所改變。

    物價水準有所回升,實現調控目標任重道遠

    今年我國經濟生活的一個重要亮點,是居民消費價格、生産資料價格及工業品出廠價格的漲幅均由負轉正,扭轉了去年經濟增長與物價跌落的背離走勢。持續兩年之久的通貨緊縮趨勢的壓力有所緩解,國民經濟步入經濟增長加速、物價適度上漲的良性迴圈。下半年物價水準將繼續保持回升態勢,但增長預期不可過高。

    1、居民消費價格持續上漲,非典促其漲幅擴大

    今年一季度居民消費價格上漲0.5%,結束了長達14個月的下降局面。居民消費價格上漲,主要由鮮菜、燃料、水電和部分服務項目價格上漲引起。一季度鮮菜價格同比大幅上漲34.7%,拉動消費價格總水準上漲1個百分點；教育等服務項目價格比去年同期累計上漲1.8%,拉動同期居民消費價格上漲0.4個百分點。

    進入二季度,由於非典疫情爆發,我國多項經濟增長指標增幅回落,居民消費價格卻持續走高。4月份居民消費價格上漲1%,達到今年以來最高點,5月份居民消費價格上漲0.7%,漲幅雖低於4月份,但仍比1至5月累計漲幅高0.1個百分點。4、5月份居民消費價格快速增長,主要是由於非典期間鮮菜、中藥材及中成藥、醫療保健服務價格大幅上升所拉動。4月份鮮菜價格同比上漲43.9%,拉動價格總水準上漲近1.3個百分點,5月份鮮菜價格上漲18.3%；4、5月份中藥材及中成藥價格分別上升5.7%和11.4%；4、5月份醫療保健服務價格分別上漲9.1%和9.5%,是服務價格中上漲幅度最大的。上述三大類商品價格上漲過快,推動了4、5月份消費價格的較快增長。

    2、生産性物價漲幅逐月減緩,應引起重視

    在經濟增長加快、能源原材料需求增大等因素促進下,今年以來我國生産資料價格和工業品出廠價格增長較快。1至5月生産資料價格上漲6.7%,比去年同期提高11.7個百分點。前5個月工業品出廠價格,分別上漲2.4%、4.0%、4.6、3.6和2.0%。雖然國際原油價格高企、鋼材價格大幅上揚,是生産性物價快速上漲的原因之一,但是國民經濟快速增長也在很大程度上促進了物價的上漲。從總量看,1至4月我國GDP增長9.6%,1至5月固定資産投資增長31.7%、外貿出口增長34.3%、工業增加值增長15.9%,增速均為近年最高水準。分行業看,在住房和汽車等一批消費旺盛的高增長産業帶動下,鋼材、建材等需求大幅增長。供給趨緊從正面拉動了生産資料價格上漲。此外,西部大開發、增加基礎設施建設以及加快城市化建設帶來的地鐵熱、機場熱等,對原材料需求增加明顯,對價格穩定回升起到一定的拉動作用。因此1至5月份生産性物價上漲,是在大力調整、壓縮和淘汰過剩生産能力的情況下發生的,是對前幾年因有效需求不足而造成市場價格超跌的一種矯正,表明我國經濟增長所面臨的通貨緊縮壓力有所緩解,物價開始向有利於經濟健康發展的區間回歸。

    但是,近兩個月生産性物價漲幅呈現減緩趨勢,應引起注意。如果生産資料價格和工業品出廠價格漲幅以目前的速度繼續下滑,那麼全年生産性物價漲幅將微乎其微。生産性物價是經濟景氣的先導性指標。當前生産資料價格和工業品出廠價格增幅回落,將對下半年和明年經濟增長産生不利影響。要保持國民經濟持續快速增長,必需未雨綢繆,及早採取措施,保持生産性物價穩中略升。

    3、下半年物價繼續上行壓力較大

    今年1至5月居民消費價格上漲0.6%,比去年同期水準提高1.4個百分點,但與CPI全年上漲1%的目標尚有0.4個百分點的距離。要實現去年物價增長目標,今後7個月每月物價漲幅至少要達到1.29%,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一是因為今年一季度消費價格上漲受到鮮菜價格大幅上揚、部分省市調高居民水氣收費標準、服務價格增長較快等因素影響,4至5月價格上漲受到非典期間人們集中搶購、醫療用品短缺等因素的影響。這些因素在下半年將不復存在。二是伊拉克戰爭結束,國際原油價格總體回落,我國成品油價與國際市場接軌密切,需求較大的燃油類價格走低。三是熱點消費商品價格走低。隨著汽車産能迅速擴大,今年汽車價格降幅較大,下半年汽車供大於銷將繼續存在,汽車有繼續降價的空間。目前房地産價格也有所回落。1至5月份,全國商品房平均銷售價格為2447元/平方米,同比增長7%。其中,商品住宅平均銷售價格為2289元/平方米,同比增長9%,增速低於往年。此外,央行從嚴控制第二套住房的購買等,將在一定程度上抑制商品房的銷售和價格上漲。

    當然,下半年居民消費價格上漲也存在一些有利因素。一是非典期間居民服務性消費大大縮減,疫情過後,下半年會出現補償性較快增長,促使服務性價格適度上漲；二是上半年國家調高了發電煤價格,下半年電價有望上調,推動物價上漲。

    總體來看,下半年居民消費物價仍將保持上升狀態,但漲幅明顯大於上半年的可能性較小。初步預計,下半年居民消費價格上漲保持在0.7%至0.8%之間,漲幅基本和上半年持平。全年居民消費價格平均上漲0.7%,比去年提高1.5個百分點,但比計劃目標低0.3個百分點。(本文執筆:祁京梅)

    總體策劃

    王長勝(國家資訊中心常務副主任)

    張偉弟(上海證券報副總編輯)

    課題負責人

    范劍平(國家資訊中心經濟預測部副主任)

    趙嘉國(上海證券報編輯部主任)

    課題組成員

    鄒民生、張學穎、祝寶良、王遠鴻、陳明星、胡少維、傘鋒、祁京梅、張峰、王碩、朱明、李若愚、周景彤、董月鮮

     (上海證券報 國家資訊中心經濟形勢分析與預測課題組)

    上海證券報 2003年7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