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外長強調：到收穫季節了

    普京總統在4月18日發表的國情咨文講話中，明確地指出了2002年俄羅斯外交戰略的先後排序和優先發展方向，即深化與獨聯體國家間的關係，加快與歐洲的一體化進程，與美國、北約進行積極的對話與合作。

    俄羅斯外交部長伊萬諾夫11月20日就俄羅斯今年的外交工作，專門發表一篇文章——“我們需要什麼樣的世界”。在該文中，俄外長特別強調指出：現在已經到了播種後的收穫季節了。無論是與歐洲、特別是與歐盟和北約的關係方面，還是在俄羅斯與美國的關係方面，正在長成的莊稼令人悅目。更不用説與我們最親密的近鄰——獨聯體國家、中國和印度的相互關係了。一句話，全文貫穿了樂觀的評價。而實際情況究竟如何呢？

    凝聚獨聯體 推進全面合作

    在今年的10月7日，獨聯體11個國家的元首聚會在摩爾多瓦共和國首都基什尼奧夫，他們除了進一步商討獨聯體的發展前景與合作問題之外，最主要的話題就是祝賀俄羅斯總統普京50歲生日。

    此間分析認為：作為泱泱大國蘇聯解體後的緩衝器，存在了11年的獨立國家聯合體，其存在的實際價值，僅僅是為各國元首每年提供一次進行單邊和雙邊會晤的機會而已。至於獨聯體成立以來通過了多少法律文件和決議，恐怕誰也説不清楚，實際效果更不得而知。目前，最活躍最實用的，倒是在此基礎上衍生出來的歐亞經濟共同體、古阿姆集團和白俄聯盟。

    當然，獨聯體之所以能夠生存到今天，確實要歸功於俄羅斯的外交努力。同處在轉型期的俄羅斯，儘管自身問題多多，但仍然具有大國風度和戰略眼光，仍然是把12個前蘇聯加盟共和國團結在一起的軸心國。當然，俄羅斯現在主要是靠政治智慧和經濟杠桿，而非當年的行政命令手段。

    由於普京總統運籌帷幄，張弛有度，俄羅斯在今年進一步穩定並推進了獨聯體國家之間的全面合作，尤其是在經濟、貿易領域，各國之間的依存紐帶日趨明晰，經濟相互滲透，並且開始向雙贏的戰略方向發展。有六國參加的獨聯體集體安全條約組織，在維護地區穩定、打擊三種惡勢力方面，也開始凸顯愈加積極的作用。組建快速反應部隊，組織聯合軍事演習，共同打擊走私、販毒，維護地區安全局勢，其作用不可低估。

    平衡中亞 建立軍用機場

    去年美國“911事件”之後，為了打擊阿富汗塔利班極端主義政權，俄羅斯同意美國和西方軍事力量進入到它傳統的利益地區——中亞。

    一年過去了，儘管阿富汗建立了過渡政府，但是美軍在中亞的軍事存在似乎正在朝著長期化、永久化的方向發展。為了不失去在本地區的力量均衡，俄羅斯日前正式決定在吉爾吉斯建立新的軍用機場，以此顯示維護自身傳統利益的決心。當然，俄羅斯現在不會去尋求與美國的軍事對抗，但是也需要適時地展示一下自己的“肌肉”。

    智對歐盟擴員 獲特批過境文件

    今年針對俄羅斯外交的歐洲方向而言，歐洲大陸發生了具有深遠影響的兩件大事，一件是歐盟在10月份正式決定擴員，計劃在2004年把10個中、東歐國家吸收為新成員國。至此，歐盟面積將擴大23％，人口將增加7500萬，經濟總量將增加到93000億美元，可與美國一爭高低。歐盟的擴大，毫無疑問會給俄羅斯帶來新的機遇，為俄羅斯盼望的歐洲一體化進程注入新動力，同時也給俄羅斯帶來了新的問題。因為隨著歐盟的擴大，俄羅斯的飛地加裏寧格勒州，將有進一步被分離出俄羅斯大陸母體的危險。俄羅斯兩地之間居民的往來，也將隨著波蘭和立陶宛加入申根協定而變得十分不便。今年，在俄羅斯總統普京和議會上下兩院的共同努力下，歐盟組織終於做出讓步，為俄羅斯居民特批一種新的過境文件，避免了可能因為“簽證問題”而導致的一系列負面效應。同時，這也為俄羅斯將來實現與歐洲一體化的前景，留出了一道備用門縫。俄外長伊萬諾夫認為：歐盟的這一妥協，是俄羅斯外交的成就，它保持並加強了俄羅斯與歐盟之間的戰略夥伴關係。

    直面北約東擴 合作中巧取“紅利”

    第二件大事，就是11月21日北約首腦布拉格會議正式決定吸納7個新的成員，把北約的前沿陣地，直接推進到離俄羅斯的北方首都聖彼得堡僅幾百公里遠的地方。這一次，俄羅斯十分平靜地接受了北約東擴的現實。究其原因，是因為俄羅斯心理上早已經有所準備，認為自己無力阻擋這一現實。更令人安慰的是，作為北約東擴的始作俑者，美國總統布希在布拉格會議結束的當天，親自飛抵聖彼得堡來向普京總統表示“北約東擴對俄羅斯有好處”。實際上，自今年5月底建立俄羅斯與北約“20合作機制”以來，開始深諳北約機構要宗的俄羅斯，已經意識到北約軍事集團今非昔比，已經演變成一個龐大的、擁有500多個委員會的官僚集團，已經很難對俄羅斯構成致命的威脅。相反，俄羅斯倒可以在與北約合作過程中，為俄羅斯軍事機器的改革，為俄羅斯參與北約成員國的裝備改型，贏得更多的機遇和經濟“紅利”。這完全符合當今俄羅斯現實主義的外交取向。

    再訪中國 完善上海合作組織

    12月初，俄羅斯總統普京對中國和印度進行了成功的國事訪問。在訪華期間，江澤民主席與普京總統簽署了一系列推動兩國關係發展、提升戰略夥伴關係水準的重要文件，再一次把中俄兩國關係提到新的時代高度、新的戰略高度來從長計議。這可以説是今年俄羅斯外交最值得大書特書的一筆。

    今年7月份，江澤民主席親赴聖彼得堡，參加上海合作組織憲章的簽字儀式，為完善這一新型的國際組織注入了勃勃生機。可以説，上海合作組織的成功，堪稱國家間合作的典範，也是俄羅斯外交今年很值得驕傲的成就。

     對待西方 不抱一絲幻想

    在2002年間，儘管在建立國際反恐怖聯盟方面，美國已經把俄羅斯確定為不可或缺的盟友，儘管俄羅斯對美國為首的西方大國提供了彌足珍貴的支援，儘管美國多次承諾在加入世界貿易組織，取消歧視性的“傑克遜－瓦尼克修正案”等問題上對俄羅斯進行回報。但這至今是一張空頭支票。在這一年當中，西方大國仍然不時地在人權和反恐方面推行雙重標準，時不時地拿俄羅斯的車臣問題説事，對俄羅斯內政指手畫腳。12月4日，丹麥政府拒絕把車臣流亡政府副總理、恐怖武裝頭子扎卡耶夫引渡給俄羅斯，再一次説明瞭問題。還有，英國司法部門一直拒絕把隱匿在倫敦的前政治經濟寡頭、早已列入國際刑警組織通緝名單的別列佐夫斯基引渡給俄羅斯，也很讓俄沒有面子。所有這一切均説明，俄羅斯在處理與西方的關係方面，絕對不可一廂情願，抱什麼幻想。

    從以上諸多事實來看，2002年獨聯體步履艱難，跌跌撞撞；歐盟、北約咄咄逼人，錙銖必較；美國唯我獨尊，頤指氣使；只有東方鄰居，和氣生財，互信合作。

    雙頭鷹 與東西方均合作

    記得在今年9月份，俄羅斯總統新聞助理亞斯特任布斯基曾經專門撰文，指出“俄羅斯再繼續堅持自己的歐亞特色是沒有前途的，俄羅斯只能面向歐洲、融入歐洲才有前途”。然而，俄羅斯今年的全部外交活動表明，真正能夠出彩、出成就的地方，恰恰是在東方。當然，俄羅斯有權自己做出選擇，它決定以歐洲為外交首選方向無可厚非。但是，恰恰是穩固的東方支點，為它贏得了歐洲方向的主動，提供了更多的空間和活動舞臺。

    另外，針對俄羅斯強烈要求融入歐洲的呼喚，歐洲本身似乎也並沒有做好任何精神準備。歐盟輪值國主席普羅迪曾明確表態：俄羅斯就像摩爾多瓦、烏克蘭和以色列一樣，永遠不可能成為歐盟正式成員。俄羅斯的加入，就預示著歐盟解體。北約秘書長羅伯遜也曾表示：俄羅斯也不可能加入北約。俄羅斯加入北約的那一天，就是該組織的末日。

    面對如此冷拒，俄羅斯該作何感想呢？實際上，關於俄羅斯在世界政治格局中所應佔據的位置，普京總統在今年5月份接受《人民日報》社長採訪時已經表述得十分清楚了：“俄羅斯是個歐亞國家，與東方和西方都有合作，這種對外政策應該説是比較均衡化的。”

    俄羅斯的國徽上有一隻雙頭鷹。這就是説，它只有兼顧東西方才能找到真正平衡，才能找到發揮大國作用的最佳位置。

    這就是俄羅斯2002年所經歷過的風雨外交里程。在新的一年，願它不再徘徊，不再遊移，一路走好。

    《文匯報》 2002年12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