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6月，福建省永安市一男子老葉結束了兩年強制戒毒和兩年社區康復，自此徹底和過去27年的吸毒人生告別，重獲新生。在“6.26”國際禁毒日來臨之際，老葉主動找到禁毒民警和社工，表達了想要通過講述自己的故事，給後人警示，為禁毒宣傳貢獻一份力的想法。如今已經戒斷毒品四年的老葉身體圓潤，十分健談，完全看不出這是一個有著二十多年吸毒史的人。
初碰海洛因，未婚妻憤然離去
原來，老葉出生在雙職工家庭，從小豐衣足食。1997年，老葉30歲。那時的他是一家賓館的司機，唱歌、賭博、開著氣派的賓士小轎車到處跑……他虛榮心逐漸膨脹。
後來賓館從外地請來一支樂隊，老葉負責樂隊人員的出行。混熟後，老葉經常看見他們在賓館拿著白粉放在錫箔紙上，用打火機燒錫箔紙底部産生煙霧，然後用鼻子湊近煙霧吸入體內，吸完後他們便是那種萬分享受和陶醉的模樣……
那時候，永安本地人都沒見過這個東西，年輕氣盛的老葉對此很是好奇，認為吸白粉很時髦。而樂隊成員也表現得很“大方”，讓老葉免費吸上幾口。“就像朋友間分享香煙一樣，我欣然接受了。”幾次嘗試後，老葉很快淪陷在白粉（海洛因）帶來快感裏。“那時候沒有像現在這樣宣傳毒品的危害，根本不了解毒品，就認為和吸煙一樣。多吸幾次後發現不吸身體就難受，那時還不懂是上癮了，根本不知道‘上癮’這個説法。”那時老葉經常趁著去廣州出差的機會購買白粉，吸食的次數逐漸多了。“從一天吸一次，一天吸兩次，到後來一天要吸幾次。吸一次要100元，那時每個月只有幾百元工資，沒錢了就去賭博或者向家裏要錢。”老葉的未婚妻發現他吸毒，身體越來越差，即便已經訂婚還是毅然選擇離開。
未婚妻的離開並沒有給他觸動，老葉不以為然地繼續吸食白粉，直到被民警抓獲，被拘留了15天。在拘留所的日子，毒癮犯了只能硬抗，但這也給老葉創造了戒毒的條件。老葉的老闆在北京有個工廠，得知老葉的情況後，便和老葉家人説，等老葉從拘留所出來就讓他到北京打工，脫離原來的生活圈，把毒癮戒掉。
從拘留所出來那天，老葉的哥哥接上他後帶著他去吃了粿條，擔心老葉又和狐朋狗友混在一起，哥哥幫他買好了去北京的火車票，一刻不離地跟著他，直到把他送上火車。“他怕我拿著錢又跑掉，直到火車快開動了，才從兜裏拿出幾百元，透過綠皮火車窗戶塞到我手裏，叫我到北京後好好工作。”老葉看到了哥哥的良苦用心，到北京後在工廠裏認真工作。那兩年，老葉談了女朋友，結婚了。2000年，妻子懷孕，原以為美滿的生活，卻又一次迎來命運齒輪的轉動。
再碰毒品，妻離子散
老葉在永安的一個朋友和妻子雙雙吸毒後，也被老闆安排到北京“戒毒”。這夫妻兩因為沒有在拘留所戒毒的過程，犯毒癮時便一直纏著老葉去幫忙問哪可以買到白粉。幾次拒絕後，老葉沒能經受住這兩人的軟磨硬泡，到處問人是否可以幫忙買白粉。這一問果真問到了一個中間人知道購買渠道。托中間人幫朋友買了幾次後，中間人索性帶著老葉去“上家”購買。有了購買渠道後，老葉的心癮再次被點燃，經不住誘惑的他，再次陷入泥沼，又開始了吸毒。孩子出生後，妻子在家帶著年幼的孩子，老葉自知對不住母女兩，吸毒時總是躲躲藏藏。奈何紙包不住火，妻子還是發現了。兩人將女兒送回永安讓老葉父母幫忙帶後，又回到北京。妻子見老葉始終不能戒斷毒品，心灰意冷下與老葉離婚。
妻子離婚，孩子也不在身邊。老葉的人生徹底跌入谷底。2002年“6·26”國際禁毒日前夕，老葉被北京警方抓獲，拘留15天后又強制戒毒了3個月。
此後的十三年，他便在吸毒、拘留、強戒、關押中反覆。“生理的癮戒掉、心理的癮戒不掉，朋友圈都是吸毒人員，出來後要不了多久就會復吸。”這期間，老葉的父親走了，他未能盡孝。女兒經常在電話中説“爸爸，我頭髮都長了，你怎麼還不回來看我！”“爸爸，我都上三年級，你什麼時候回來……”女兒在奶奶、伯父和姑媽的照顧下健康長大，但她始終想念爸爸。老葉偶爾在戒斷毒品後回到永安。到街上吃粿條、買水壺灌滿飲料是父女難得的溫馨時刻。那時的女兒還溫柔地勸説著：“爸爸，你別吸毒了，在家幫忙做事也能多陪陪我。”説起女兒，老葉禁不住哽咽地淚流滿面。儘管每次被拘留和強制戒毒時，自己心理都下了決心，再不碰毒了，甚至經常在北京和永安兩地換生活圈，就想戒斷，可總是一次次在誘惑下復吸。
2015年，老葉回到永安。因為朋友圈還是那些人，很快老葉便在朋友的慫恿下吸食了新型毒品“冰毒”。
這期間在永安的老葉經常騙親友的錢、到外面去偷甚至走上了以販養吸的道路，家裏也經常會來一些亂七八糟的人。青春期的女兒冷眼看著這一切，多次勸説無效後，父女的關係達到了冰點，她甚至不再喊他“爸爸”。吸了冰毒的老葉枯瘦如柴，不到100斤的他，看起來像個骷髏。
2017年，老葉因販毒被判三年六個月的有期徒刑。可出獄還不到一個月就再次被圈子裏的人誘惑復吸。被禁毒民警查獲後，老葉再次被拘留和強制戒毒。
在幫扶下，老葉重獲新生
“如果説吸食海洛因像高度白酒，冰毒就像喝啤酒，不帶勁，但又很愛吸。吸食海洛因後就像得了絕症，不再吸一口就會死；但吸食冰毒後，會特別亢奮，有時會亂喊亂叫，出現幻覺，自己控制不住想去吸。”因為吸食毒品多年，毒品傷害了老葉的身體，記性變得很差。“很多細節記不太清了，這些年就是渾渾噩噩，毒癮犯的時候，簡直生不如死。流鼻涕、流眼淚、打哈欠，渾身顫抖、全身痛這都算輕症，更痛苦的是心慌意亂、忽冷忽熱，就像螞蟻在骨頭裏爬，蟲子在咬你又抓不到的感覺。這些年就這樣被痛苦的折磨。”
2022年出獄後，老葉覺得世界不一樣了。“十幾年前，那些朋友去強制戒毒所接獄友，身上都帶著毒品。這次出來後，圈子裏已經沒人吸毒了，也買不到毒品了。現在這些人有的在家幫忙帶孩子，有的去打工，都戒斷了。我認為自己是永安第一批吸毒的，也是最後一批了。”
禁毒民警和禁毒社工也增加了對老葉的訪問頻率。逢年過節還帶上慰問品去他家慰問，不斷鼓勵老葉對生活重拾信心。在感化下，老葉主動表達了想讓禁毒社工幫忙找一份工作的想法。本該是接近退休年齡的老葉，但一無所有的他不得不重新開始。雖然幾經更換，但最終老葉在一工廠踏實安定下來。“以前害怕這些民警和社工，總覺得他們管著我，後來才知道他們是在幫我。這兩年，他們每個月都來找我聊天、給我鼓勵，幫我重新融入社會。現在在廠裏打工，雖然很累，但是有一份收入讓自己心理也好受些。這些年花了家裏人太多錢了，母親在我出來後一個月就去世了，她臨終跟我説，她已經老了，不能再養我了，要我好好做人……”説著，悔恨的淚水再次從老葉的眼中涌出。
“過去家裏條件好，是我自己走錯了路，過成這樣。我心裏很感謝政府，感謝這些禁毒民警，正是有這麼大的打擊力度，有這麼多人幫我，我才能重新做人。”如今戒斷毒品後的老葉身體慢慢變好，從100斤的體重漲到現在130多斤。女兒一個人在外地工作，雖然對他還是不愛搭理，但從姐姐那裏聽得女兒過得不錯，老葉心理就還有慰藉。“我被毒品毒害一生，深知毒品的危害。好在一直有關愛著我的家人，有哥哥姐姐幫我把孩子照顧長大。也覺得這些禁毒民警很不容易，付出了很多努力才創造出這個無毒小城，下一代不會再被毒品侵害了。希望一些正在戒毒的人，一定要樹立信心，要相信毒品是可以戒掉的，配合禁毒民警和禁毒社工，在家人、政府的幫助下，早點戒斷，早點開始新生活。”老葉誠懇地表示。（林元輝 張建情）
責任編輯：李月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