髹漆揩磨終成器 熠熠華彩存千年

時間:2022-08-02來源 : 廣西新聞網作者 : 楊思悅

中國是世界漆工藝的發祥地。早在八千多年以前,我們的祖先就認識了漆的性能並用以制器。在漆樹樹榦上劃一道,流出的天然汁液涂于器物表面,器物就鍍上了一層經久不朽的保護膜,逾千年寒暑而不失其光彩。

從跨湖橋、河姆渡時期的萌芽探索,到戰國、秦漢的漆彩繁榮,至宋元明清的百花齊放,數千年來,從日用之器到高奢之禮,漆器一直承載著豐富而鮮活的華夏文明,與陶瓷、絲綢並稱“中國古代傳統藝術三大瑰寶”。

本期我們將走進桂林,探訪自治區級非物質文化遺産代表性項目——桂林漆器製作技藝,領略時光沉澱下來的綺麗華彩。

桂林漆器製作技藝

類別:傳統技藝

級別:自治區級非物質文化遺産代表性項目

批次:第七批

地域:廣西桂林

桂林漆器又稱天然胎漆器,是嶺南傳統漆器工藝的典型代表。其以動植物材料的天然外殼為胎體,經選材、制胎、髤(xiū)漆、入蔭、打磨、揩(kāi)清等工序製作而成。成器具有小巧精雅、妙趣橫生、千器不同面的特點。2018年,桂林漆器製作技藝入選第七批自治區級非物質文化遺産代表性項目名錄。

明代《髹飾錄》序言曰:“漆之為用也,始於書竹簡,而舜作食器,黑漆之,禹作祭器,黑漆其外,朱畫其內。”用漆涂于表面所製成的日常器具及工藝品、美術品,統稱漆器。

髹涂大漆製成的食具。楊思悅  攝

漆器最早起源於中國,在漫長的發展歷程中,衍伸出桂林漆器這獨具鮮明地域特色的一支。桂林漆器發源於西漢,定式于明末,是荊楚文化與嶺南文化交融的産物,至今已有2200多年曆史。

桂林漆器尤尚“以象制器”,以動植物材料的天然外殼為胎體,依據胎體的天然形態來造型,故又稱天然胎漆器。“飛花摘葉皆可成”,獨特的取材方式和製作工藝使得其成品天趣自然、抽象古樸、千器不同面,在漆器家族中獨具風采。

竹葉製成的茶則。楊思悅  攝

靈芝杯。楊思悅  攝

王伯楊是桂林漆器製作技藝代表性傳承人。少年時期,他就對工具箱裏祖輩留下來的竹根制器産生極大的興趣。“這些上了漆的酒杯、茶葉罐,耐腐蝕,用手指甲去劃,它幾乎不會留痕的,很有意思。”

從接觸生漆,修習漆工藝,王伯楊研究天然胎漆器至今已有20個年頭。在繼承家學的基礎上,他對部分傳統工藝進行了改良及創新,發展出“二金罩朱”“朱金三疊”“平地犀”等髤飾技法。經他手製作的漆器,胎體輕薄精緻,漆面平整細膩。

桂林漆器製作技藝代表性傳承人王伯楊。林寶利  攝

慢,是桂林漆器製作最顯著的特徵。巴掌大的物件若想打造成精品,漆藝人需按選材、陳化、制胎、浸漆、入蔭、髤漆、打磨、揩清等工序慢工細作,累月經年,急不得分毫。

製作桂林漆器,第一要義是挑選合適的原材。竹根、靈芝、葫蘆、盤藤、貝殼等擁有奇巧外形的天然物往往更容易受到漆藝人的青睞。

漆藝人們常説“老料好用”。仍處於不完全穩定形態的材料,若急於上漆製作,日後內部水分蒸發,形態微變,其張力就與表面漆的張力不一致,導致漆膜開裂。因此,“海選”回來的原材,至少放置一至三年,經一道名為陳化的考驗。

各式樣的原材分類陳置。楊思悅  攝

在形態基本固定的材料中,精選其一,切取合適的部分,用鑿子、銼子將中間掏空,再用刻刀或粗砂紙將表面磨平整,這一步稱為制胎。漆藝人會在保留胎體天然形態的基礎上,根據自己的審美對胎體進行加工。

制胎。林寶利  攝製

“到了我們這一代,借助現代工具的力量,一個好的胎體兩個小時就可以打造完成。技法還是一樣的,用時大幅度縮短了。”操控馬達帶動的吊磨機與刻刀,制胎過程中不再需要來回地切換工具。

制好的靈芝胎。楊思悅  攝

王伯楊介紹説,在漆器普適的工藝裏,制胎工序中還應包含裱布、刮灰等,而桂林漆器因其胎體先天擁有獨特的纖維結構,口沿不易開裂,這些步驟可以省略。

制好的胎體在生漆中浸泡,時長依著胎體的厚度會有不同,從十幾秒到一星期不等。漆液充分滲透到胎體的孔隙中,使其更為結實。

從漆樹上割劃,流出的乳白色汁液就是生漆。林寶利  制

將胎體取出,刮掉表面多餘的漆液,送入蔭房中充分蔭幹。蔭幹的過程中,漆液會在胎體表面結成漆膜,環境需滿足溫、氧、水三個關鍵要素。當溫度適當、水分充足,漆液中的物質就能在漆酶的催化下與空氣中的氧、水充分反應。

蔭房中濕度一般控制在80%左右,溫度25-30℃。楊思悅  攝

一般來説,表幹是幾分鐘的事情,但表幹不代表裏幹,胎體完全乾透的時間仍取決於其厚度。一般的胎體一個星期就能完全乾燥,但特殊的胎體,如靈芝胎,蔭幹的時間甚至可以“年”計。當胎體用指甲彈上去會如石頭一樣發出“咔、咔”的聲響,表明蔭幹完成。

浸泡生漆、充分蔭幹後的胎體。楊思悅  攝

髹漆,就是將漆液反覆薄涂于制好的胎體上。底漆分生漆與黑漆兩種,用畫筆將兩種漆液隔層交替髹涂,二三十層後,輪到色漆登場。不同顏色漆液,經漆藝人精心設計,于器皿上做疊加,疊加的顏色越多,後期打磨時圖案會越豐富。

色漆為人工漆,將生漆脫水,製成熟漆後與不同天然礦物粉均勻混合,可調製出不同顏色品類。楊思悅  攝

而無論是底漆還是色漆,每髹一層就要進入蔭房乾燥兩至三天,待完全乾透,才能髹另一種漆,如此反覆迴圈。一年半載,時間悄然流逝,疊加了上百層漆液的胎體,表面厚度也僅增加不到1毫米。

髹塗色漆。林寶利  攝製

薄薄的漆層暗藏乾坤。經砂紙粗、中、細三種程度的打磨,不同漆層的斷面顯露于表,呈現出不同的紋理圖案。圖紋綜合了原材的自然紋理與漆藝人的審美設計,成于天然,施以匠心。

打磨漆器的砂紙從240目至上萬目不等,目數越大,砂紙粗糙度越低,用於越精細的打磨。林寶利  攝

粗磨整理出大致花紋,後換砂紙進行不同程度的細節修繕。林寶利  攝製

打磨前、正在打磨、打磨完成的葫蘆漆器。楊思悅  攝

打磨完成,漆器的外形已基本確定,要求嚴格的漆藝人不曾滿足於此,他們還將進行揩清。用清漆(生漆中較好的部分)遍涂于漆器表面,填補肉眼不可見磨痕,再擦去多餘浮漆入蔭乾燥。

揩清。林寶利  攝製

蔭幹後,使用2萬目的磨粉進行拋光,漆器的製作至此大功告成。如此耗時而工藝繁複得到的器物,溢彩流光,潤澤如玉,光陰難奪其色。

展館中陳列的漆器成品。林寶利  攝製

“我們常説一個漆工,不刷上幾千隻杯子,功夫是練不到家的。”慢藝術之所以能驚艷時光,離不開漆藝人們在年歲中的積澱。

“跟我學過漆器的多達千人,比較系統的學習的親傳弟子也有一二十人,其中最核心的能有十個八個。然而培養出一個傳承人,需要大量的資金與時間。”談及桂林漆器的傳承,王伯楊仍言“根基尚淺”,近年來,他致力於把技藝進行社會層面的推廣與普及。

桂林漆器製作技藝傳承基地。林寶利  攝

他帶領徒弟們依託桂林漆器傳承基地,從事漆器産品研發與生産,以研學旅行方式對數千名各地學員進行入門培訓,還與多所高校以聯辦教研基地的方式展開闔作,每年能培訓具有實際製作能力的學生數百名。

王伯楊為孩子們演示漆器製作。王柏楊 供圖

“桂林漆器還會在‘非遺+旅遊+研學+扶貧’的模式下不斷探索,希望政府、社會各界能給予我們非遺産業更多的支援與關注。”(楊思悅)

(責任編輯:覃逸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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