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新中國成立以來,在防沙治沙戰線上,涌現出了像焦裕祿、谷文昌、王有德為代表的一批又一批的英雄人物,像右玉縣委、塞罕壩機械林場、八步沙林場為代表的一個又一個的英雄群體。他們是千千萬萬共和國建設者中的傑出代表,用滿腔熱血為大地繪就一幅幅綠色畫卷,用崇高信仰為人間鑄就一座座綠色豐碑。他們呈現給世人的不朽精神,像高山一樣雄偉,像森林一樣長青,像鮮花一樣美麗!每每看到聽到那麼多閃光的名字,腦海裏跳出這樣一句詩——“遍地英雄下夕煙”。記者走過不少沙區林區,見過無數感人場面,故借此詩句化作標題——“喜看沙區千重綠,遍地英雄下夕煙”。
去年6月6日,習近平總書記在主持召開加強荒漠化綜合防治和推進“三北”等重點生態工程建設座談會上,特別強調要全力打好三大標誌性戰役——全力打好黃河“幾字彎”攻堅戰,全力打好科爾沁、渾善達克兩大沙地殲滅戰,全力打好河西走廊-塔克拉瑪幹沙漠邊緣阻擊戰。記者相信在打三大標誌性戰役的整個過程中,將會涌現出眾多新的英雄模範。為激勵今天的建設者,在此分享受到表彰的三位英雄人物和三個英雄群體的事跡。
焦裕祿:為人民而死,雖死猶榮
一走進河南蘭考大地,就自然而然會想起倒在“沙場”的縣委書記焦裕祿。他年僅42歲就離開了其摯愛的蘭考大地,留給了蘭考人民一片片遮風擋雨、發家致富的綠蔭。
焦裕祿的感人事跡幾乎無人不知,因防沙治沙、造福一方而成為“100位新中國成立以來感動中國人物”。我們追憶他,就是不要忘記前輩走過的路。
今天的蘭考大地,隨處可見縱橫成網的一行行泡桐。“看到泡桐樹,想起焦裕祿。”這首百姓傳唱的民歌,飽含著蘭考人民對焦裕祿的綿綿思念……來到焦裕祿紀念園,只見在他長眠之處的屏風紀念壁上,鐫刻著毛澤東親筆題詞:“為人民而死,雖死猶榮!”
20世紀90年代初,當年采寫《縣委書記的榜樣——焦裕祿》的記者穆青、馮健、周原重訪蘭考,又寫下《人民呼喚焦裕祿》的長篇通訊。
1962年的冬天,焦裕祿來到蘭考。呈現在他面前的是一幅多災多難的景象,橫貫全境的兩條黃河故道,是一眼望不到邊的黃沙。風沙、內澇、鹽鹼成為“三害”,群眾生活過得很艱苦。這一年,春天的風沙毀了20萬畝麥子,秋天的內澇淹了30萬畝莊稼,鹽鹼地上還有10萬畝稻苗被鹼死,糧食産量降至歷史最低。給了剛上任的焦裕祿一個下馬威,但他面對災情沒有畏縮,通過深入調查研究,探索出了一條造泡桐除“三害”的路徑。
泡桐能在沙窩里長,五六年時間就長成了大樹,既能擋住風,又能壓住沙。林糧間作,不僅提高糧食産量,還能提供大量木材。成林之後,天旱,碩大的葉片蒸發能起到保濕作用;遇澇,又加大蒸發量起到抽水作用。通過一年多的一邊奮戰一邊摸索,焦裕祿得出一個科學結論:沙區沒有林,有地不養人,這是基本情況;有林就有糧,沒林餓斷腸,這是重要性;以林促農,以農養林,農林相依,密切配合,這是方針;造林防沙,百年大計,育草封沙,當年見效,翻淤壓沙,立竿見影,三管齊下,效果良好,這是方法。這一總結在今天看起來依然閃耀著智慧的光輝。
1962年12月至1964年春,焦裕祿靠著一輛破自行車、一雙破布鞋,走遍了全縣149個大隊中的120多個。由於日夜操勞,加上營養跟不上,不幸罹患肝癌,還忍著劇痛堅持工作。5月14日,焦裕祿英年早逝。臨終前,他用盡全力斷斷續續地向組織上提出唯一請求,在他死後“把我運回蘭考,埋在沙丘上,活著我沒有治好沙丘,死了也要看著蘭考人民把沙丘治好”。
1966年,按焦裕祿的遺願,從鄭州烈士陵園遷回蘭考下葬。蘭考老火車站廣場上,人山人海,堆滿了輓聯和花圈。從車站到焦裕祿紀念園,總共才三華里的路程,一些人每走一步叩一個頭,足足要走3個多小時。很多人是披麻戴孝去的,有的還帶著饃饃、雞蛋去祭奠。
在焦裕祿的感召下,蘭考總動員,人人種泡桐。時至今日,泡桐已發展成為蘭考的一大特色産業。全縣林木覆蓋率32.1%,其中泡桐超1000萬株,活立木蓄積量115萬立方米。形成了以“蘭考樂器、蘭考家居、蘭考板材”為支柱的泡桐經濟産業鏈。樂器在全國市場佔有率35%,桐木音板供應量佔全國95%以上,年産值超過20億元。2023年蘭考實現林業産業總産值超107億元,佔全縣GDP(國內生産總值)的近30%。
今天的蘭考,沒有忘記帶領人民栽樹的好書記。“焦桐”這棵樹矗立在那裏,也始終矗立在百姓心中。
谷文昌:在老百姓心中樹起不朽豐碑
谷文昌因防沙治沙、造福一方而成為“100位新中國成立以來感動中國人物”。他在海島東山工作14年,擔任縣委書記10年,後任福建省林業廳副廳長。凡是他工作過的地方,只要一提起谷文昌,人們都有説不完的敬重、道不完的思念。
昔日東山,風沙肆虐,旱澇頻發,一片荒涼。狂風一起,沙塵滾滾,1949年前的近百年間,43個流動沙丘竟吞食了13座村莊。當初,全縣的森林覆蓋率僅為0.12%。民間流傳著這樣的民謠:“春夏苦旱災,秋冬風沙害。一年四季裏,季季都有災。”面對如此慘狀,谷文昌暗下決心,要讓人民過上好日子。
上世紀五六十年代,資金困難,設備簡陋,技術落後,治沙、種樹、修築海堤在很多人看來“都不可能”的事,谷文昌卻帶領大家做到了。從1958年開始,他以“不治服風沙,就讓風沙把我埋掉”的氣魄,和東山軍民一道“上戰禿頭山、下戰飛沙灘”,拼搏14個春秋,成功引種了能抗風沙的木麻黃,使凡能綠化的地方都基本綠了。至1972年,造林8.2萬畝,400多座山丘和3萬多畝沙灘基本綠化,築起141公里的海岸“綠色長城”。治服了“神仙都難治”的風沙,讓海島換了天地,讓百姓換了人間,為東山成為全國防沙治沙先進集體、國家級生態縣打下了良好基礎。當下,東山正在高標準建設“一海九灣七基地”,全力打造“生態旅遊島”,希望未來成為“國際旅遊島”。
谷文昌在彌留之際深情地説:“我喜歡東山的土地、東山的人民。我在東山幹了14年,有些事情還沒有辦好。死後,請把我的骨灰撒在東山,我要和東山的人民、東山的大樹永遠在一起!”1981年1月30日,癌魔奪走了他的生命。噩耗傳到東山,樹在默哀,水在嗚咽,大家泣不成聲,在心裏默默念道:“谷書記,沒有您哪有我們的今天!”
記者採訪當地人,最深的體會是,歲月沒有淡忘他,“看見木麻黃,想起谷文昌”,可見其精神已穿越時空。“先祭谷公,後祭祖宗”,已成為當地習俗。每逢清明時節,父老鄉親,扶老攜幼,絡繹不絕,來到谷文昌墓前獻花。曾有一位回鄉探親的海外同胞,目睹家鄉滄桑巨變,專程瞻仰墓地,恭恭敬敬祭拜後由衷感嘆:“共産黨真了不起,把人間荒島變成了人間樂園。豐功偉績,足以雄視百代”。
今日東山,天藍、水碧、海灣美,沙白、林茂、島礁奇。谷文昌當年描繪的“舉首不見石頭山,下看不見飛沙灘,上路不被太陽曬,樹林裏面找村莊”的景象早已變成了現實。一首專為谷文昌寫的歌至今還在傳唱:“誰説流水無意歲月無痕,誰説落花無情往事如煙,請聽山的訴説,請聽海的呼喚,政聲人去後,豐碑在人間……”
王有德:為築牢綠色長城作出新貢獻
“作為一個中國人、一個治沙人,我的心情非常激動,心潮澎湃,感慨萬千。”2019年9月29日下午,“人民楷模”國家榮譽稱號獲得者王有德,在接受寧夏日報記者專訪時談了獲頒榮譽的真實感受。
王有德,因防沙治沙、造福一方而成為“100位新中國成立以來感動中國人物”;在共和國成立70週年前夕,又被授予“人民楷模”的榮譽稱號。
王有德的家鄉在毛烏素沙地的西南邊緣。在他童年的記憶裏,常常是漫天黃沙,一夜之間就埋掉半個窯洞。“一年一場風,從春刮到冬,天上無飛鳥,地上無寸草。”這首在當地口口相傳的民謠,是那個年頭的真實寫照。十幾年裏,20多個村子的3萬多人,許多被迫背井離鄉。從那時起,年幼的王有德就跟沙漠較上勁了,立志要讓沙化土地綠起來。
為了終結“越窮越砍樹、越砍樹越窮”的惡性迴圈,新中國成立後不久,靈武在毛烏素沙地西南邊緣建立了防沙林場。然而,多年過去了,林場依然艱苦,還是沒有電、沒有飲用水,居住條件差,孩子上學難,有些人待不下去了。
1976年,王有德如願進了林業系統。1985年,任命他為白芨灘林場副場長。初到林場,看到的不僅是漫天黃沙,還有和沙子一樣散的人心——大部分職工想的是怎樣離開這個地方。治沙須先聚心,只有調動起大家的積極性,才能更好地與風沙搏鬥。於是,推出三項改革措施:壓縮非生産人員;實行工效工資,按勞取酬;打破“大鍋飯”,實行責任承包制。提出“六個一”目標:每人一年扎一萬個草方格,挖一萬個樹坑,種一萬棵樹,完成治沙造林面積一百畝,從治沙中實現收入一萬元。
種活一棵樹真難,比養活一個娃娃都難。千辛萬苦種下的樹苗,常常一夜風沙就埋掉一大半,數不清有多少個通宵達旦打補栽仗。王有德身先士卒,吃在沙漠,睡在野外,白天和職工一起推沙、平田、砌渠,晚上還點著油燈研究安排第二天的工作。
憑著“寧肯掉下十斤肉,不讓生態落了後”的拼勁,在王有德帶領下,幾代治沙人艱苦創業,在毛烏素沙地和黃河之間,營造出了一條長48公里、寬38公里的綠色屏障,控制流沙近百萬畝。實現了人進沙退,讓沙後退了20公里。
“光下苦力還不行,還要學習科學治沙、綜合治沙,才能實現治沙事業可持續發展。”王有德説。通過多年的實踐和創新,摸索出了“五位一體”的綜合治沙模式:“在週邊建灌木固沙林,周邊建喬灌防護林,內部建經果林,種牧草搞養殖業,養殖業反哺林草業”,初步實現了“沙漠綠、場子活、職工富”的奮鬥目標,成功走出了一條“以林為主,林副並舉,多种經營,全面發展”的興場之路。記者若干年前到白芨灘採訪,見到昔日的沙地成了“口糧”,果園成了“搖錢樹”,苗圃成了“綠色銀行”,發展成了生態良好的國家級自然保護區。
2014年,王有德辦理了退休。不少人都勸他,苦了一輩子,榮譽和成績都有了,該回家好好享享清福了!可看到白芨灘還有60多萬畝荒灘,覺得這是他的責任,於是把銀川河東機場的東邊這片承包下來。為此,創建寧夏沙漠綠化與沙産業發展基金會,自籌資金繼續與黃沙鬥。王有德一如往常,無節假日,早出晚歸,奔波忙碌,幾年間先後募集資金5900余萬元用於生態修復、環境整治、植樹造林等工程,克服缺人、缺水、缺資金等困難,與大家完成近萬畝的生態修復,綠化面積8500余畝,植樹150余萬株,培育各類苗木超過120個品種。
接受中新網記者採訪時,他説,“作為一名林業人,雖然我已經退休了,但我還是希望能繼續為沙漠綠化事業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以前沙漠綠了就高興,現在想讓社會共用治沙成果。下一步,我想為貧困山區、貧困沙漠地區進行募捐。比如有的村子很窮,就給他們捐上一片經果林,我們提供苗木並親自去建園;在風沙侵害嚴重的地方可以募捐建一片防風固沙林;給在建的學校、福利院等提供綠化服務;對寧東的礦區進行綠化……”
出生於1954年的王有德,年已古稀,壯心不已,還在踐行著自己的初心與諾言。當下,全力參與黃河“幾字彎”攻堅戰,承擔平羅縣5000畝荒漠化治理任務。目前已建成道路7公里,已完成治沙面積1800畝,種植沙生灌木苗6萬株,點播種子1噸。
王有德想繼續為築牢祖國北疆綠色長城作出新的貢獻。
右玉:把荒涼之地變成塞上綠洲
記者多次去右玉採訪,見到的是一次比一次綠。此次進右玉,目之所及,綠意盎然,名副其實的“玉”,真像鑲嵌在黃土高原上的一塊熠熠生輝的碧玉。歷經75年的綠色接力,人工造林近170萬畝,治理沙化土地200多萬畝,右玉從荒涼之地變成了塞上綠洲。
右玉人,在縣委的帶領下,發揚光大愚公精神。
從前的右玉,“一年一場風,從春刮到冬;十山九禿頭,洪水遍地流;風起黃沙飛,雨落洪成災”。“立夏不起塵,起塵埋活人。”風沙瀰漫,天昏地暗,成了四五十歲以上的右玉人的共同記憶,出門戴防風眼鏡、防沙口罩,學生上課點墨水瓶油燈。家家戶戶的門朝裏安,就怕風沙過後推不開。從上世紀50年代拍的新聞紀錄片可以看到,植被稀疏,飛沙走石,水土流失嚴重,旱災洪水肆虐。當年右玉真窮、真苦、真荒涼!曾到此體驗過的外國專家斷言,這裡不適宜人居住,還向政府鄭重建議舉縣搬遷。
從不毛之地到如今田園詩畫之境,是幾代人前仆後繼的結果。今天的右玉與當年完全是兩個世界,喬、灌、草相結合,網、帶、片相交織,初步形成了多層次、立體化的生態防護體系,多色彩、精品化的生態景觀體系和多類別、特色化的生態産業體系,贏得了許多榮譽——全國綠化模範縣、全國治沙先進縣、“三北”防護林先進縣……
從開始的為生存而栽樹,到後來的為發展而栽樹,右玉正往既綠又富的方向嬗變。為全面釋放生態紅利,實現精準脫貧攻堅,綠化正全面提檔升級,“彩化”轉為“財化”——變綠色資本為經濟資本,化綠色優勢為經濟優勢,全力發展生態文化旅遊和開發有機農林産品……經過一代代右玉人的不懈努力,2018年8月右玉成功脫貧,2021年,右玉縣委榮獲“全國脫貧攻堅先進集體”稱號。
右玉踐行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理念,科學統籌“種綠”和“種富”的關係,正在全力打造10億元生態羊、5億元沙棘、5億元糧油蔬果、1億元小香蔥、1億元邊雞5條産業鏈……
與共和國同齡的這一宏偉綠化工程,在一屆一屆縣委領導班子的帶領下,的確是創造了人間奇跡,林木綠化率從1949年的0.3%躍升到了2023年的57%。
塞罕壩機械林場:鑄就了塞罕壩精神
每次來到塞罕壩機械林場,就想走一走上一次走過的路,看看四週的林子有什麼變化。記者回想第一次到塞罕壩,屈指一算有二十四五年了。從“一棵樹”到“一片海”,從“黃沙遮天日,飛鳥無棲樹”到“花的世界,林的海洋”,給記者太多回憶和聯想。這是一部可歌可泣的艱苦奮鬥史,今天的輝煌是建立在無數人的付出之上。有一副廣為人知的對聯可以作證,上聯是“一日三餐有味無味無所謂”,下聯是“爬冰臥雪冷乎凍乎不在乎”,橫批“樂在其中”。反映塞罕壩創業的電視劇《最美的青春》播出時,難得追劇的記者竟堅持看完,依然被那種忘我精神所感動,有的鏡頭還令人潸然淚下。
塞罕壩地處河北最北部,與內蒙古高原渾善達克沙地相連,氣候惡劣,年均積雪7個月,最低氣溫在-43.3℃。60年代的塞罕壩,集高寒、高海拔、大風、沙化、少雨五種極端環境于一體。
從有關史料看,塞罕壩曾是一處水草豐沛、森林茂密、禽獸聚集的天然名苑,遼、金時期稱“千里松林”。到共和國成立前,塞罕壩由“林蒼蒼,樹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的皇家獵苑變成了“天蒼蒼,野茫茫,風吹沙起好荒涼”的人跡罕至的茫茫荒原。“一年一場風,從春刮到冬,地上都是沙,百里不見樹。”由於日本侵略者掠奪性的採伐、連年不斷的戰火和日益增多的農牧活動,樹木被採伐殆盡,森林蕩然無存。
1962年,為改變“風沙緊逼北京城”的嚴峻局面,併為國家提供急需的木材,林業部決定建立直屬的塞罕壩機械林場。127名大中專畢業生與林場原有242名幹部職工一起組成了369人的創業隊伍。正是這群平均年齡不到24歲的拓荒者,拉開了林場建設的序幕。
剛建場時,交通閉塞,如遇大雪封山,與外界處於半隔絕的狀態;沒有學校,沒有醫院,沒有娛樂設施,從四面八方趕來的建設者,除了簡單的行李衣物,其他的幾乎一無所有。沒有飲用水,就化雪水用;糧食匱乏,就吃黑莜面加野菜。不少人患上了心腦血管、類風濕等疾病,第一代建設者的平均壽命僅有52歲。
在這樣差的立地條件下,歷經60多年不懈奮鬥,創造了一個變荒原為林海的綠色奇跡。在140萬畝的經營面積上,造林超過115萬畝,森林覆蓋率由11.4%提高到82%,蓄積量由33萬立方米增加到現在的1037萬立方米。如要問種了多少棵樹?有人也計算過,如果按1米的株距縱向延伸,可繞地球赤道十二三圈。
這一大片森林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實現了綠進沙退,為京津冀築起了一道綠色屏障,首都也就多了一份生態安全保障。林場是灤河、遼河兩大水系的重要發源地,據專家評估,森林每年涵養水源2.84億立方米,固定二氧化碳86.03萬噸,釋放氧氣59.84萬噸,提供的生態系統服務價值達155.9億元,森林資産總價值有231.2億元。
林場防沙治沙、造福一方,得到廣泛的社會讚譽和業界認可,2017年、2021年,先後榮獲了聯合國環保領域的最高獎項“地球衛士獎”和防治荒漠化領域的最高榮譽“土地生命獎”。還榮獲過全國文明單位、時代楷模、最美奮鬥者、全國五一勞動獎狀、全國綠化先進集體、感動中國2017年度團體獎等稱號。
2017年8月,習近平總書記對塞罕壩林場建設者感人事跡作出重要指示指出,55年來,河北塞罕壩林場的建設者們聽從黨的召喚,在“黃沙遮天日,飛鳥無棲樹”的荒漠沙地上艱苦奮鬥、甘於奉獻,創造了荒原變林海的人間奇跡,用實際行動詮釋了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理念,鑄就了牢記使命、艱苦創業、綠色發展的塞罕壩精神。他們的事跡感人至深,是推進生態文明建設的一個生動範例。
如今的塞罕壩真正成了“河的源頭、雲的故鄉、花的世界、林的海洋、鳥的樂園”。最近一次到塞罕壩是夏天,記者站在塞罕塔上瞭望四週,一陣一陣涼爽的風吹來,只聽見濤聲滾滾,時大時小,時強時弱……很富有樂感,就如同置身於一場大型交響音樂會中。
八步沙“六老漢”:新時代需要的當代愚公
《八步沙》話劇、電影先後與觀眾見面,贏得了廣泛好評。甘肅古浪八步沙林場“六老漢”三代人因防沙治沙、造福一方而榮獲了“時代楷模”“最美奮鬥者”稱號。
位於河西走廊東端、騰格裏沙漠南緣的八步沙,在上個世紀80年代之前,這個風口經常遭風沙肆虐。記者在80年代初到過武威,所見到的情形與八步沙這個地方差不多。
為啥叫八步沙?據説有三種説法:有説這裡早前有一個八步寬的口子,故叫“八步沙”;也有説這裡的沙子又細又軟,踩上去就陷進去了,只能一步一挪地艱難“跋涉”,“跋步沙”諧音成了八步沙;甚至還有誇張的説法,“八步沙,出門八步就是沙”,總之都是與“沙”相關。以往的情形是“一夜北風沙騎墻,早上起來驢上房”,沙丘以每年10米的速度向南推移,鐵路公路時常被掩埋,2萬多畝良田不斷慘遭侵蝕,嚴重危害10多個村子3萬多人的生産生活。一些人不得不逃離家鄉,遠走新疆、寧夏、內蒙古;但是,也有人留下來堅守、治理,畢竟這裡是自己的家園!
1981年,飽受風沙之苦的賀發林、石滿、郭朝明、張潤元、程海、羅元奎6位年近花甲的老漢,義無反顧地挑戰茫茫沙漠,以愚公移山精神書寫了從“沙逼人退”到“人進沙退”的綠色篇章。
他們以聯産承包形式組建集體林場,“砸鍋賣鐵”千方百計籌集資金,開啟了漫漫治沙之路。至今走過45個年頭,“六老漢”三代人曾長期風餐露宿、披星戴月;累了,在冰冷的沙丘上躺一躺,起來再幹;冷了,生一堆火暖暖身子,接著再幹。據郭璽提供資料介紹,林場成立至今,治沙造林30.63萬畝,管護封育45萬畝,栽植沙生苗木6000多萬株,花卉、風景苗木1000多萬株,修築護林防火道路100公里,通道綠化200多公里,建農田林網5000多畝,使農田得以保護,確保過境公路、鐵路和西氣東輸、西油東送、西電東送等能源大動脈的暢通。固定資産由200多萬元增加到2000多萬元,職工年收入由原來的不足3000元增加到5萬多元。周邊10多萬畝農田得到保護,畝均增産10%以上,每年就增收約200萬元,意味著農民每人平均增收500元以上。據專家評估,防風固沙林帶目前活立木蓄積量在2萬立方米以上,每年産鮮草500多萬公斤,産薪柴200多萬公斤,其經濟價值在千萬元以上。
治沙,是人和歲月的較量。有4位老漢相繼離世,在世的也慢慢幹不動了,接下來怎麼辦?6家人約定,無論多苦多累,每家必須出一個繼承人。在老一輩治沙人的感召下,郭老漢兒子郭萬剛、賀老漢兒子賀中強、石老漢兒子石銀山、羅老漢兒子羅興全、程老漢兒子程生學、張老漢女婿王志鵬“六兄弟”陸續成為第二代治沙人。2017年,郭朝明的孫子郭璽也加入這支隊伍,成為新一代的治沙人。
郭萬剛接任後,帶領大夥兒繼續幹,在大漠中營造出了一片綠洲,成為一個生機盎然的觀光景區。八步沙人從最初探索“一棵樹,一把草,壓住沙子防風掏”的土辦法,到應用“網格狀雙眉式”沙障結構,再到“打草方格、細水滴灌、地膜覆蓋”等新技術;從防沙治沙到培育沙産業、發展生態經濟,因地制宜走出了一條“以農促林、以副養林、農林並舉、科學發展”的路子。郭璽説,逐步擴大梭梭嫁接肉蓯蓉的種植規模,在黃花灘流轉沙化土地1.25萬畝,完成梭梭接種肉蓯蓉基地建設。八步沙“溜達雞”的養殖規模也在擴大,“八步沙”商標註冊後,現在年出欄1萬多只。他們正通過網路直播和電商銷售,力爭打響八步沙品牌,讓更多的人了解八步沙、走進八步沙。
2019年8月,習近平總書記在視察甘肅八步沙林場時強調,八步沙林場“六老漢”的英雄事跡早已家喻戶曉,新時代需要更多像“六老漢”這樣的當代愚公、時代楷模。(文:王兮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