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作真時真亦假
實際上,吳湖帆能夠通過《無用師卷》影印本的比對確認《剩山圖》,多少也有一些幸運的成分。因為那時候,《無用師卷》被確認為《富春山居圖》真跡也不過四五年光景。此前,它作為乾隆皇帝“禦批欽定”的“假畫”在故宮存放了近200年。
清乾隆十年(1745年),一幅《富春山居圖》被徵入宮。乾隆皇帝見到後愛不釋手,不時取出來欣賞,並且在6米長卷的留白處加蓋玉璽,賦詩題詞。沒想到,第二年,另外一幅《富春山居圖》又被進貢到了禦案上!
這一幅才是黃公望真跡,即《富春山居圖》後大半段《無用師卷》。自遭遇“火殉”之災被分為兩段後,《無用師卷》先後經歷了張范我、季寓庸、王鴻緒等幾位收藏家,乾隆年間輾轉入宮。
而此前,乾隆已經得到的那一卷《富春山居圖》,實際是明末文人臨摹的《無用師卷》。後人為牟利,將原作者題款去掉,偽造了黃公望的題款。因為偽作題款中説是為“子明隱君”所畫,所以這幅畫又被後人稱之為《子明卷》。
事實上,《子明卷》的仿製漏洞並不難發現。元代書畫上作者題款都是在繪畫內容之後,而《子明卷》卻將作者題款放在了畫面上方的空白處,這顯然不符合元代書畫的特點。但乾隆皇帝還是在這個並不高明的偽作上“打眼”了。
有皇帝深信《子明卷》在前,《子明卷》和《無用師卷》究竟孰真孰假?這恐怕就不只是畫作的真假問題了。最終,在翰林院掌院學士梁詩正、禮部侍郎沈德潛等幾位大臣的附和下,乾隆認定《子明卷》為真跡。不過,他同時做了一個耐人尋味的決定:花了“二千金”把《無用師卷》留在了宮中,列入“石渠寶笈次等”。
此後,梁詩正受命代筆在《無用師卷》上題跋,解釋了花大價錢買“贗品”的初衷:“……此卷筆力苶弱,其為膺鼎無疑,惟畫格秀潤可喜,亦如雙鉤,下真跡一等,不妨並存,因並所售以二千金留之,俟續入《石渠寶笈》,因為辨説,識諸舊卷……”
乾隆皇帝頗有風雅興致,一大愛好就是把玩皇宮收藏的歷代名畫,之後在上面留下題畫詩。而《無用師卷》畫上,除了這段“禦識”,再沒有留下任何“乾隆御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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