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前往首都博物館參觀正展出的“元代青花瓷文化展”的參觀者如同“朝聖”。他們中的大部分是元青花收藏愛好者,手持手電筒,或俯身、或探頭,對展品的釉色、胎質、器型等一一進行細緻觀摩。
如果上前跟他們聊,他們或者會對展品侃侃而談、嘖嘖稱奇,時而卻又諱莫如深,擺手不言。
這都緣于展覽的主角是——元青花。
對於眾多收藏者而言,元代青花是一個傳奇。700多年前,這些産自元代、如水墨畫般明凈素雅的青花瓷奇跡般地驟然出現,拉開了此後青花瓷成為“國瓷”的序幕,也留給後人一個個待解的背影。
關於元青花,“説不清”的事情太多。近年來,民間大批“元青花”的出土和交易,使這一“至尊級”文物又起爭執,關於來自官方的“正牌元青花”和民間“黑戶元青花”的名分之爭,成為收藏界一直以來的敏感話題。在展廳內人頭攢動、參觀者閃爍其辭的背後,也隱隱地透出展廳外眾人對元青花的種種分歧。
撲朔迷離的元青花
從今年3月到6月,首都博物館舉行為期三個月的元青花展覽。這一展覽早在10年前就開始策劃,卻歷經波折。雖然據中國古陶瓷鑒定專家、首都博物館副研究員王春城表示,參展的元青花遠未達到他所期望的數量,但國內24家博物館的67件鎮館之寶,加上從伊朗國家博物館遠道而來的6件元青花,其規模在北京乃至全國已為罕有。
目前,大部分體制內的專家都認為流傳下來的元青花非常稀少,全世界的真品僅有400件左右。伊朗、土耳其、英國等國的博物館大約收藏了200余件,國內現藏于各級博物館的元青花只有100余件。
這意味著,在獲官方承認的國內真品中,廳裏展出的這批73件元朝青花瓷,幾乎佔了元青花總量的四分之一強,無怪乎媒體將這個展覽冠以“元青花狂歡”的字樣。
稀有之下,一件元青花的市場價值究竟多少?舉個例子來説:2005年,“元青花鬼谷下山紋故事罐”在倫敦拍出了2.3億元驚人天價,讓元青花從此一器難求。而此次首都博物館展出的元青花中,包括雲龍紋梅瓶、蒙恬將軍玉壺春瓶在內的很多件展品,藝術價值都不比“鬼谷下山”遜色。
擁有如此高的身價,元青花究竟有什麼樣的魅力?
王春城在對《中國新聞週刊》記者談到元青花在青花瓷中的地位時,用了“龍頭老大”概括。
元朝時,橫跨歐亞兩大洲的蒙古汗國幅員廣闊,同阿拉伯國家的商業交往極為密切。西亞人帶來了比國産鈷土雜質更少的鈷料,景德鎮的工匠們就使用這種進口青料做呈色劑,加上本地的優質瓷土,燒造出的元青花既具有晶瑩透亮的瓷胎釉面,又呈現出精美瑰麗的藍色花紋,達到了極高的藝術水準。此後各朝,青花瓷都是主要瓷器,産量極高,從而成為國瓷。
不同於其他朝代,元代的優質瓷器主要用於經濟貿易,供應阿拉伯世界國家,很多元青花的圖案、畫法都是根據對方的需求而定向生産的。因而,它成為中西文化交融的結晶,也被賦予了更深的文化意義。
元青花是青花瓷器的肇始階段,流傳區域非常廣泛,而存世的相關文獻資料極少,這不僅留給後人無限的遐想空間,也留下了一堆難解的謎題。與此同時,因出土時間遲,人們對元青花的研究歷史又非常短暫,直至上個世紀50年代,美國學者波普才最早認定了元青花的存在,而當年中國的社會歷史背景使得國內學者對此的研究延至更晚,“國內持續地展開研究從70年代後期才開始,”王春城告訴記者。
因此,一直以來,元青花都身處一個非常特殊的討論場景中,爭議不斷。比如,唐宋年間是否存在青花瓷?國內什麼階層使用元青花?其發明權、生産權是否都在景德鎮?是否與蒙古人崇尚藍白二色有關?是官窯還是民窯所産……對這些問題,專家們的觀點各有不同,元青花的世界也愈加紛繁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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