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賓虹曾批評揚州八怪:蹈入空疏,法度盡失

時間: 2015-03-05 11:24:14 | 來源: 中國文化傳媒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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倡導“筆墨當隨時代”的石濤,相對於四王來説應該是清代畫壇的另一種聲音,其畫因得自然山水之生動氣韻,筆墨不拘古法而卓然獨立,儘管當時並未受到重視,但越到後來越受到推崇,加上繼之而起的“揚州八怪”,被稱為富有創新精神的一批畫家。那麼黃賓虹為什麼沒有按照他們的路子走下去呢?實際上,黃賓虹是尚法的,在他的著述中有很多地方涉及到“法”字,講到方法時有筆法、墨法、章法、畫法等等;講到規矩與原則時有理法、古法、法備氣至、無法、有法等等。他説:“無法不足觀,而泥于法者亦不足觀。夫惟先求乎法之中,終超于法之外,不為物理所拘,即無往而非理。”

他雖然講繪畫的最高階段是無法;是超乎于理法之外,但前提還是有法,因此他又説:“故言筆墨者,舍置理法,必鄰于妄,拘守理法,又近乎迂;寧迂毋妄。庶可以論畫史變遷已。”

因此黃賓虹在守常與達變的關係上,首先強調守常的價值和意義,只有在守常的基礎上,才能變其所當變。他雖然對石濤能入于法而又不拘于法大加推崇和欽佩,但對石濤用筆的“輕率浮躁”多所批評,稱石濤“用筆有放無收,于古法遒勁處,尚隔一塵”。“未免浮煙瘴墨之弊,開揚州八怪之惡習”。“石濤之畫,今世人莫不愛之重之,其外貌似放誕易學,而細按之,皆從古法中出;故自謂‘古人未立法以前,不知古人用何法,古人既立法以後,我又能離其法’。用力於古人矩矱之中,而外貌脫離古人之跡,此是上乘。四王、吳惲,只是終生在古人法度之中,不能脫離古人形跡,尚且稱宗作祖;而毫不究心古法者,妄欲推倒古人與自己獨造,其無異於囈語耳。”可見在創新這一問題上,黃賓虹是持一種謹慎的態度,事實上也的確如此,誰都知道黃賓虹是早學晚成、厚積薄發的大家,他的最高成就都集中在他七十歲以後,他幾乎把一生的時間和精力都花費在對傳統的研習上,他的嚴肅認真的學術態度由此可見一斑。以後的事實證明了黃賓虹當年的論斷,以石濤為法而取得成功的大家當首推傅抱石,但大多數人因缺乏深厚的文化修養,只是在表面上盲目追隨,導致作品缺少內涵,淺薄空疏。

黃賓虹對於倍受讚揚和推崇的揚州八怪更是批評有加。揚州八怪被後世譽為繼“四僧”之後大膽創新的革新派畫家,生前即聲名遠播,李鱓、李方膺、高鳳翰、鄭燮,先後分別為康熙、雍正、乾隆三代皇帝召見,或試畫、或授職。揚州八怪繼承了石濤、徐渭、朱耷等人的張揚個性,力圖創新的精神,開清中後期畫壇一時之風氣。但揚州八怪所産生的流弊在後來也逐漸顯露了出來,即導致了繪畫迎合世俗化心理的庸俗方向。如按黃賓虹對繪畫的品評,揚州八怪的畫顯然不能算是“逸品”,他稱揚州八怪畫為“文人畫”,即“浮薄入雅者”,“蹈入空疏,法度盡失”,“墮入野狐禪”。黃賓虹説:“畫格當以士夫為最高,因其天資學力,聞見識別,與文人不同。文人畫不必天資聰敏。學力深厚,聞見廣博,鑒別精審;尚能明通用筆用墨之法,即章法不穩,不至惡俗,以勝於作家之精能。由此一變為揚州八怪,與四王相反,惜仍學識不足,遠遜明賢。”黃賓虹對繪畫神、妙、能、逸品標準的品評,顯示了他對畫家本人修養學識的重視,認為畫格的高低與畫家的修養學識有著直接的關係。因此,儘管他肯定了揚州八怪的反叛精神,但揚州八怪畫對於重法、重學養、重畫之品格的黃賓虹來説是不足為法的。

黃賓虹對“寧迂毋妄”這一主張的提出,是針對那些急於改變中國畫現狀,而對傳統棄置不顧,一味求變的人的一種心理。由於他對傳統畫學的責任意識及對中國畫未來發展的謹慎態度,使他在“因”與“變”關係的選擇中做出這樣的判斷,他幾十年如一日苦心孤詣對中國畫求變的不斷探索,恰恰是立足於繪畫民族性這個不變的主題上。

楊 軍(作者:吉林師範大學美術學院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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