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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廷峰:給“當代水墨熱”潑點涼水

藝術中國 | 時間: 2014-10-09 10:49:46 | 文章來源: 賈廷峰

近兩年來,當代水墨由邊緣文化角色的弱勢形象異軍突起為世界範圍的追捧新寵,成為畫廊、拍賣行、學術界以及收藏界共同關注的焦點,有關當代水墨的展覽也開始接踵而至。據我了解到,僅僅2013這一年度,某些當代水墨畫家參加的個展及聯展數量就已達到了令人咂舌的四五十個之多。同期,香港蘇富比、保利、嘉德、瀚海、榮寶齋等大型拍賣公司也紛紛開設或增加多個當代水墨專場,不少參拍藝術家的作品均以天價成交。當代水墨一時間風頭強勁,真可謂千年的媳婦熬成婆,翻身農奴把歌唱了。

伴著當代水墨花開墻內外的香氣四溢,國人的民族文化自信心也隨之爆棚。雖然大多數人全然不懂何謂“當代水墨”,亦絲毫不妨礙他們堅定以為中國當代水墨即將對話世界並席捲全球的美好願景。但是作為藝術從業者,筆者警覺:目前階段正是需要保持冷靜,反思自我的關鍵時刻。歷史曾無數次證明,往往某一種事物或風潮愈是繁花似錦、如日中天,隨之而來的愈是香去花殘、日薄西山,每一個潮起的高峰都預演著潮落的低谷,如果不能理性地透過表像分析本質,那麼當代水墨的國際熱不過是海市蜃樓幻滅前的曇花一現。

水墨作為中國文化的重要象徵,不僅承載著數千年來中國文化的精神特質與審美內核,更承載著中國歷代文人修內質、養德操、怡性情的精神託付。所以每當我們言説水墨一詞時,總是不可避免地會帶上一些感情因素。如果能拋開這些,站在一個旁觀者的立場去重新審視今日中國之“當代水墨”,將會發現它已經在悄悄生病。

概念模糊 難以界定

什麼是當代水墨?當我們不停地將“實驗水墨”、“觀念水墨”、“前衛水墨”、“新工筆”、“新文人畫”都框定在當代水墨領域,可悲的是,到底什麼是當代水墨卻成為學術界至今未解之謎。目前中國水墨群體的創作中,我們更多看到的是在保留傳統水墨材料元素——筆、墨、紙、硯等基礎上,融入諸多西方現代藝術觀念:文化、社會、心理、身體、倫理和思考而形成的一種“偽當代水墨”藝術樣式,關於當代水墨的理解和定義,一直沒有一個統一的標準,大家都是從自己的理論架構和知識範疇模糊出來的一個概念,以致于很多藝術家在面對傳統水墨如何進行當代性轉換的問題上出現脫軌現象,錯誤地把“當代”理解為與傳統拉開距離,一味地追求形式上短暫的新穎與時尚。摒棄了民族文化根性的支撐,當代水墨的創作只能是華而不實的空中樓閣。

資本操控 市場投機

中國向來不乏握有鉅額資本的利益集團,在股市低迷,房地産遭打壓的當下,恰逢國家大力扶持文化藝術産業的宏觀政策,藝術品無疑成為誘人的投資對象。較之油畫、雕塑等趨於西方審美的藝術市場又因金融海嘯後外來資本的退出急速縮水,水墨市場卻因禮品消費和本土收藏群體的日趨壯大而行情漸好,於是資本將新的價值增長熱點鎖定在了當代水墨上。

資本強力介入當代水墨,其逐利的天性驅使藝術市場對定義當代水墨的願望非常迫切,以至於草草甚至荒謬地將“當下仍然健在的藝術家的水墨創作”曲解為“當代水墨”,然後堂而皇之地批量販賣。這點在國內的某些拍賣行中早已體現,雖然一些專場名設為 “當代水墨”或“當代書畫”,但其中拍品大多和“當代”扯不上關係,主要還是沿襲古人的傳統國畫,並囊括了很多已故近現代名家的書畫作品。類似這種挂羊頭賣狗肉的投機行為在藝術産業鏈上的其他環節也比比皆是。説到底,資本與“當代水墨”的聯姻不過是一場露水情緣,資本的主要目的也從來不是為藝術事業的發展提供正能量,“當代水墨”不過是其用以牟利的時髦噱頭,可以同甘,但絕不能共苦,一旦“當代水墨”式微,其聯姻對象——資本,恐怕會最先敲響退堂鼓。

創作誤區 舍本逐末

對於中國水墨的創作群體而言,如何表達,往什麼方向表達水墨的當代性是至關重要的,從"85新潮美術"前後至今關於水墨畫爭論的問題,大致沒有脫離這個範圍。雖然實驗水墨、新水墨等所謂新的當代水墨藝術形式相繼出現,但事實上,還是延續著西方現代主義的理念,依舊沒能找到一個契合中國當代語境的突破口。目前流通在市場上的當代水墨作品,大多還是在形式的開拓和材料的運用上向西方靠近:融入寫實造型,使水墨呈現出精緻具象的寫實能力;把傳統的寫意潑墨畫融入表現主義元素,使水墨哲學化、抽象化;把筆墨宣紙作為材料拼貼挪用、搗鼓花樣,使水墨在實驗中荒誕化、觀念化。

以上對於當代水墨的諸多嘗試實際上已和傳統意義上的水墨割裂,成為一種形式大於內容的西方現代主義視覺樣式,在作品的內涵方面無法體現出水墨作為民族身份的中國文化特性。既然是當代水墨,那麼僅僅在語言媒介和作品形式有所創新是遠遠不夠的,它還需要反映時代的文化、時代的思考——即精神內涵上的突破。只有在內涵表達上,不局限于個人的狹小視野,致力於普世人性的深刻關切,當代水墨才能真正煥發出“當代精神”。

另外,隨著當代水墨的不斷升溫,很多藝術家的創作初衷已經發生改變,當下火爆的藝術市場帶給了畫家們前所未有的機遇,同時也為他們打開了潘多拉魔盒。在強大的現實功利的誘惑下,他們更在意的是如何諂媚大眾與迎合市場,在不斷地跑場中提升自己的知名度,而將本應放在首位的藝術創作拋之腦後,競相淪為追逐名利之輩。

筆者並非存心要做那驚擾美夢的煞風景之人,實則是“當代水墨”的熱度讓我們在心潮澎湃的高溫下很容易忽視其已然呈現出發燒後的不健康病症,當下這些病症正在放肆霍亂著整個中國藝壇的免疫系統,如不能及時潑上一盆涼水,可能要不了多久,“當代水墨”就該燒糊塗了。要知道,在歷史面前,任何企圖在時代中矇混過關的行為都將被打回原形。

潑涼水並非是對當代水墨的全盤否定,也不是極端地要將其從神壇上打入冷宮,本文所講到的“涼”,實則是基於“當代水墨”的流感發熱,作一定病理意義上的“退燒”處理,使其重歸健康的常溫狀態,從這個角度來講,給“當代水墨熱”潑點涼水,既是理性的自省,也是深切地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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