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亦楊
你見過翠綠色的湖嗎?你見過純藍色的山脈嗎?你見過五顏六色的河畔嗎?你體驗過夕陽西下時猶如末日的血色黃昏嗎?你進入過沒有任何人工裝飾的、完全由螢火蟲點亮的晶瑩、迷幻得猶如外星世界的熔岩洞嗎? 身處都市濃重的霧霾之中,你依然渴望並且相信這個世界還有一片純潔的藍天、森林和大海嗎?也許你沒有親身體驗傳説中尚未被污染過的那方凈土,也許你無法穿越時空找到你理想中的心靈家園,那麼你可以靜下心來看畫,晨曉用他的畫構築了一個純潔的色彩世界。
晨曉畫紐西蘭純凈、美好、甚至奇異迷幻的自然風光,畫那裏樸素、寧靜、甚至超凡脫俗的生活,他受到當地人的喜愛,在當地畫廊界被稱為“紐西蘭地標性藝術家”。晨曉的畫,當然不同於大自然本身,也不同於風景明信片,他的作品屬於現代繪畫中的表現主義風格。在西方藝術中,自19世紀末期印象派開始,色彩就變得越來越鮮明,越來越主觀,至現代主義的第一個流派野獸派時,色彩、筆觸已經從主題和形象的束縛中徹底地解放出來,成為繪畫的主要表現對象。野獸派的代表人物馬蒂斯曾經説過: 我的藝術是一把安樂椅,給人精神和審美上的愉悅。晨曉也常把自己的藝術比作安樂椅,可見他對法國野獸派情有獨鍾。野獸派的表現性風格強調畫家的主體性、主觀情感的表達,他們不是用情節和內容、而是用筆觸和色彩來製造戲劇性的效果,所以創作的畫面的未必都是唯美的、平靜和諧,有時甚至是野性的、暴力的,所以在追求和諧、唯美的古典主義藝術批評家眼裏,他們的藝術象野獸一樣狂放。象野獸派藝術家一樣,晨曉也用時常用粗曠的筆觸和強烈對比的色彩效果來表現激蕩的情緒,如同自然界中的暴風驟雨。
早在上世紀在80年代中期那個思想開放的時代,晨曉就開始接觸到西方現代藝術。象當時許多有所追求的藝術家一樣,他特別欣賞馬蒂斯及其影響下的西方現代表現主義藝術,在當時那個歷史時期,這種追求在中國具有反叛的、革新的精神,新一代藝術家普遍追求表現主義風格的意義在於張揚個性,返璞歸真、維護藝術的尊嚴,打破長期以來意識形態對藝術創作的束縛,不再創作內容決定形式的政治宣傳畫。
在現代主義時期,西方表現主義繪畫風格不僅體現了畫家對於自由、真誠和個性的追求,而且還表現了民族的自省精神和對其他文化的學習。當表現主義者打破西方古典主義繪畫的法則,用黑色筆觸勾勒輪廓,突出色彩的鮮明和畫面的視覺衝擊力時,其中吸取的是阿拉伯文化的裝飾感和中國書法的結構。其實,整個現代藝術的發展是一個世界文化相互融合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人們逐漸意識到:人類的情感和內在需求是共同的,各種民族不同的表達方式之間是可以相互理解、相互溝通的。因此,現代藝術最重要的貢獻就是表現了人類共同的情感,增進了文化間的交流。
在80年代末的出國留學、移民大潮中,晨曉遠赴澳大利亞學習,此後又移民至紐西蘭,在南半球那片廣闊、自由的天地中開始了新的生活和藝術探索。新的生活充滿了機遇、同時也充滿了挑戰。如何能夠找到一個當地能夠接受、同時又能表現自己個性的藝術語言是擺在所有移民藝術家面前的一個最大難題。晨曉在紐西蘭找到了自己的解決方式。他很自然地把自己喜歡的表現主義藝術語言與新的生活生活環境結合起來,融入到當地文化之中,描繪出具有紐西蘭特色的建築、景觀,例如火山、湖泊、海岸、草場、倉庫和燈塔。表現主義風格強烈、誇張的色彩其實十分合適於表現紐西蘭的風景,在當地純凈的空氣和透徹的光線下、所有的景物的都顯示出最強烈的色彩。在那裏,你會發現,許多我們原本以為只是繪畫顏料管中才有的純粹的、飽和的色彩其實原本是真實的、存在於大自然之中的。
晨曉畫紐西蘭的美景,它也是存在於我們每個人心中的美景。我們經常認為有些事物是自己特有的、獨一無二的,其實當你走過世界其他許多地方,看到很多相似景物以後,才知道這些美好的事物不僅僅屬於我們這裡,不是某個民族所獨有的,而是世界共同享有的。比如:在紐西蘭,你可以看到世界上許多國家的特色風景,它有與日本的富士山非常相似的山,連山頂上積雪的高度也如出一轍。拍電影時,它常常充當富士山的替身。在紐西蘭的南島,可以找到類似于中國的三峽、歐洲的阿爾卑斯山的景致。在澳大利亞和紐西蘭那些沒有被人類工業文明破壞過的地方,你可以發現山竟然可以是藍色的,湖可以是翠綠的,天空離我們如此之近。自然界的令人震撼的崇高、壯麗,使我們不由得産生宗教般的敬畏之心,同時也激發著我們心中浪漫主義者的勇氣。
在親歷過多元文化的交織、碰撞之後,晨曉又回到中國,在故鄉開始了新的藝術探索。他用有如兒童般天真的藝術語言描繪了北京最具標誌性的建築:鳥巢體育館、中央電視臺,還有他所熟悉的家鄉杭州、溫州地的富於詩意的景致、民居。他説,“我畫我喜歡的,我喜歡我畫的”。出生於江南的文人世家,受傳統文化熏陶的晨曉有意無意地吸收了中國傳統藝術靈感,他開始在繪畫中嘗試著融入中國傳統繪畫語言:比如墨韻,他把自己的畫稱為“潑墨大寫意油畫”。
藝術歸根到底是一種自由的表達,晨曉的藝術自由地穿越中西之間,現代和傳統之間,他用自己的天真之眼和一種近乎于唯美的表現主義手法描繪自己眼中一切美好的景物。他的畫並不承載社會和哲學問題的重量,但是它提醒著不得不生活在都市霧霾之中的我們:在這個只顧眼前利益的現實之外,還有一片純凈高遠的天空值得我們追求,還有一種平淡天真的心境需要我們維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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