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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藝批評傷了誰 誰傷了“文藝批評”

藝術中國 | 時間: 2011-09-19 14:11:30 | 文章來源: 經濟觀察網

藝術家很少打官司,一打就讓人沒辦法不關注,尤其這案子的被告還是個挺有名的收藏家。范曾與郭慶祥的官司,在中國藝術界裏,算是一個“大案”。

“品牌”訴消費者

消費者郭慶祥,15年前去到了“著名品牌”范曾的畫室,“親眼看見一排宣紙被吸鐵石吸在墻上,幾十幅畫同時開工,有鍾馗、達摩、老子出關……這打破了我對藝術家的認識,不像是創作,更像是生産車間。後來我就再也沒買過他的畫。”

後來,郭慶祥收藏了吳冠中、趙無極、石齊等近現代藝術家的作品,“道不同不相為謀”,倆人15年間沒有任何關聯性的新聞傳出。沒成想2010年5月,郭慶祥發表在《文匯報》的三篇文藝批評讓兩個老相識又“熟絡”起來。

在文章《藝術家還是要憑作品説話》裏,郭沒有點名地批評“一位經常在電視、報紙上大談哲學國學、古典文學、書畫藝術的所謂的大紅大紫的書畫名家,其實也是包裝的産物。這位名家其實才能平平。”文章裏還提到了他的“流水線作畫”方式,並認為這與他在主流媒體上大談國學的狀態相比,顯得“虛偽”。

文章刊出5個月後,范曾主動對號入座,把郭慶祥告上法庭,理由是“才能平平”、“虛偽”、“逞能和炫才露己”等詞侵犯了他的名譽權,讓他的社會評價降低,帶來了精神上的巨大痛苦,要求郭公開道歉並索賠540萬元。一審的結果是范曾勝訴,判郭慶祥道歉並賠償7萬元。

就在2011年9月6日,本該開庭公開審理的二審,變成了不公開的談話。等在法庭外的一眾記者與被告方一樣有點蒙,郭慶祥的律師富敏榮説:“這個普通的民事官司,在法律上並沒有達到‘不公開審理’的要求,我們非常不理解。”

“流水線作畫”傷害了誰?

郭慶祥甩出了三個問題:“范曾你總是上電視臺給大家講國學,你為什麼不來法庭上辯論?怎麼不來告訴大家‘流水線作畫’是怎麼回事?你在怕什麼?” 事實上,在中國畫和書法的創作中,“流水線作畫”不是件新鮮事,記者就這個問題向業內資深的策展人和拍賣公司的高層核實過,不少畫家也承認,這是常有的事。“其實畫畫的方式無所謂,最後還是要看創作的手法和品質。”多數業內人士贊同這個觀點。

即便是業內見怪不怪的一種創作方式,但當一個收藏家懷揣著對藝術創作的膜拜心情走進藝術家的工作室看到的是車間狀態時,他一定會憤怒,這是可以理解的情緒。這就好比你去奢侈品工廠看到一隻十萬塊的包包不再是廣告詞裏宣稱的手工縫製,而是一天能用機器生産數百件,與fast fashion沒多大差別,我想你大概不會再掏十萬塊去買它,並會對曾經迷戀它的盟友們奔相走告。

“我為什麼事隔15年才來寫這篇文章,本來看過他的畫室,我就打算不再碰這個人的東西,結果2010年5月,他頻繁上主流媒體大談國學,談中國古典文化,以大師自居。還説自己是坐四望五,這是什麼意思?用范曾自己的話説,‘四是已成大師,鳳毛麟角,五是謂之巨匠,五百年出一位’,他是意思是自己已經是巨匠,離‘鬼’就差一步了。人不能這麼不要臉,你可以流水線畫商品畫,畫人民幣,但是你不能拿這些畫來混充大師。不是所有的畫家都是藝術家,這一點一定要説明白。齊白石、徐悲鴻、黃胄,他們都曾經為了養家糊口或者饋贈親友畫過‘克隆畫’,但人家沒有標榜那些都是大師作品。最重要的是,人家也沒有流水線,最多是單張克隆。范曾這種宣揚自己的行為,會對本來就不太好的審美品位帶來更大的歪曲,我寫文章是為了讓不明真相的人知道,他是這樣畫畫的。”

誰還敢寫文藝批評?

為了“讓不明真相的人知道實情”,郭慶祥的三篇文章裏有許多作為收藏家的判斷。就是這些判斷讓范曾認為自己被傷害了。而一審郭慶祥的敗訴也讓許多媒體感受到唇亡齒寒的涼意。這一案例會對本來就孱弱的文藝批評帶來多大的打擊呢? “抬口棺材寫評論”、“大師就這麼傷不起嗎?”“讚揚家的時代到來了”……《深圳商報》連續數期的評論文章,密集的程度和央視連續四天播放百度競價排名的“黑幕”調查有得一拼。隨後,北京與上海兩地的法學界、文藝界、媒體為此事開了兩次研討會,在這件事的立場上,范曾幾乎沒有獲得任何支援。

學者們以此為例,探討文藝批評與侵犯名譽權的界限,主流的觀點是:“既然是文藝批評,自然會有批評,自然會有貶損的形容詞,但不是所有的貶損都構成了對人格的侮辱。文藝批評一要基於事實,要有證據,二不要有主觀惡意。” 富敏榮説:“郭慶祥的文章裏提到的事情,我們都有證據證明是事實,從范曾學生拍的照片到郭慶祥的親眼所見,還有另一位親眼見到他作畫過程的趙剛。對方的律師也曾經對媒體表達過,原被告雙方此前沒有私人恩怨。一個基於事實、表達個人觀點的文章,怎麼能是侵權呢?二審的判決還沒有下來,如果不能改判,郭慶祥是堅決要申訴到底的。這個案子對文藝批評的影響是很重要的,它可能成為一個先例。如果結果不改,以後誰敢去評價電影好壞,去批評導演和演員?寫個評論要被罰7萬,誰還敢寫真話?”

判決已經不重要了

郭慶祥説:“我能夠接受法院任何判決,但是任何人也阻擋我正常的文藝批評。不管它結果怎樣,我對藝術的看法是任何人影響不了的。事實上,用這樣一個官司去喚起人們對文藝批評的關注,對范曾這種行為的不滿,已經有意義了,能讓人們有意識去區分藝術品與商品,這案子輸贏無妨。” 最後,富敏榮透露一個獨家的資訊:“在二審之前,8月份,一中院的法官找過我們,希望能庭下調解,這個是范曾的律師申請的。調解的方案是道歉的方式可以討論,口頭上道歉就行了, 7萬塊錢也不用賠了,只要郭慶祥承擔訴訟費。對方的理解是,誰承擔訴訟費,誰就承擔責任。郭慶祥表示拒絕,他説如果范曾缺這個訴訟費,他可以幫他付,別説7萬,70萬都可以。所以我們的態度是堅決的要一個説法。” 二審的判決一般來説會在三個月內下達。在整個案件審理過程裏,范曾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他原先答應接受某媒體的採訪後來也不了了之。

有人猜,他是後悔了。范曾的畫在上層社會流通得很好,算是送大禮的敲門磚,他的這些受眾們一般來説不上網,不看報紙的文藝批評,如果不打官司,壓根就不會知道流水線作畫這件事。

這個案子的微妙在於,結果的確沒有多大意義了。郭慶祥依然會寫觀點鮮明的文藝批評,不明就裏的圍觀群眾在整件事中找尋自己需要的資訊點,一些曾經收藏過范曾畫作的藏家,心裏也會有所判斷。至於范曾自己,誰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痛苦是不可計量的,誰受到了傷害,誰自己心裏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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