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璜生(中央美術學院美術館館長)
當與收藏家靳宏偉先生和策展人蔡萌交流這一展覽的理念和重點時,忽然冒出了“原作100”這樣的題目,所謂“100”,原暗指這個展覽將有100件20世紀西方攝影大師的作品(現在已增加至100多件),而更主要的還是在強調“100%”的“原作”的“重要性”。那麼,我們應該來探討一下何謂攝影的“原作”和“原作”何以重要,何以對當下的中國攝影創作及攝影教學之“重要”。
攝影術是伴隨著工業技術革命和社會生活重大變革而誕生並逐漸普及的,本雅明關於“機械複製時代的藝術作品”著名論述,從攝影及電影技術的發明到應用、普及,而提出社會文化觀念的改變等重要的理論命題。似乎,攝影與“複製”總聯繫于一起,攝影的複製性也被理所當然地看成攝影的特性。於是,攝影的社會學特性包括其複製的社會性意義,以及攝影對社會對象及內容的反映、介入、表達的文化圖像學價值等,成為了我們關注和看待攝影的基本態度和出發點,而攝影作為藝術學和歷史學的“原作”概念漸漸地被忽視,特別是在廣義上的社會公眾界。我們這裡所指的“原作”,是指由攝影家、攝影藝術家拍攝後親自進行後期製作完成,或在藝術家親自介入指導而由製作工作室按其要求完成的作品原件;應該説,這樣的作品原件,體現了藝術家對其作品的豐富、微妙、嚴格、分寸尺度等等的把握及美學要求。這裡,隱含著藝術家的個人性和獨特性,也包含著時間、歷史、技術等等的獨特因素。從某種意義上講,這樣的“原作”,真切反映了攝影史的具體真實過程,除了攝影應該具備的社會學和歷史學的圖像價值外,藝術學的意義及藝術家的氣質、文化品質及氣息等諸多因素,成為了我們面對“原作”時更可能獲得的內容,尤其是對於博物館和美術館的展覽和收藏的功能來講,公眾和研究者面對“原作”,將可能得到來自藝術家及歷史的更為豐富和微妙的資訊,一種來自藝術家和歷史深處的生命資訊。因此,我們必需強有力地改變可能已經成為“常識”的觀念,改變“攝影 = 圖像 = 圖片”的認識,攝影更應該是凝聚著攝影藝術家生命氣息的藝術。
中國的攝影起步不算晚,在法國人達蓋爾于1839年發明攝影術幾年後,香港、澳門就有“照相館”開設。但是,從攝影作為一門完整的技術科學到學術意義方面的人文學科與藝術學科來講,中國的攝影是比較滯後的。近些年來,中國的不少大學及藝術院校紛紛開設“攝影專業”,這對攝影專業的發展具有特殊的意義,但由於中國攝影本身學科的非完整性及開辦攝影專業的不同的出發點和目的,導致攝影教學及專業的發展也顯現了良莠不齊的現象,並多數缺乏對攝影史及攝影本質的豐富知識和鑽研精神。基於此,我們組織策劃“原作100:美國收藏家靳宏偉藏20世紀西方攝影大師作品展”,希望能帶來對中國攝影一系列現實和問題的思考,並與大家來共同探討和推動中國攝影的學科性建設。
衷心感謝靳宏偉先生無私地提供了“珍貴”的攝影藏品!這裡的“珍貴”,既指這些攝影藏品較完整地體現了20世紀西方攝影史的節點和概貌,又反映了藝術大師的精湛造詣和精神情態,同時還在於攝影原作珍藏保護的“脆弱性”和稀有的不可再生的“文物性”。
感謝中央編譯出版社及中國美術學院美術館、魯迅美術學院美術館、上海劉海粟美術館、武漢美術館、廣東時代美術館、深圳何香凝美術館、陜西省美術博物館等機構的合作!
2011年7月,于中央美術學院美術館
(本文為《原作100:美國收藏家靳宏偉藏二十世紀西方攝影大師作品展》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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