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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梵志:我是一個既封閉又固執的藝術家

藝術中國 | 時間: 2010-10-02 21:30:16 | 文章來源: 《藝術與投資》

現在如果是剛入行要去購買或者投資當代藝術的作品時,通常我們會選擇購買曾梵志的作品,因為他的作品具有國際市場,同時他的作品也最禁得起金融危機的考驗。這樣的藝術家,除了令人納悶他作品各個題材與尺寸的市場表現之外,曾梵志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他的作品是什麼樣子,未來將會是怎麼樣,也是在投資之外我們要去關心的。

近日,在上海外灘美術館開幕的是曾梵志籌備兩年的《2010 曾梵志》個展,提供給我們很完整地認識曾梵志作品面貌的展覽,通過這個展覽,我們不僅可以看到曾梵志長達10米視覺張力十足的寬幅油畫作品,我們還可以考察其未來性——為此展覽而作的第一次公開亮相雕塑與彩色玻璃窗畫。

《藝術與投資》:這次在外灘美術館的展覽,對你來説意義是什麼?

曾梵志:這次展覽,我認為是很重要的一次展覽,因為這次的展覽我有很多新的嘗試。新的嘗試,新的要求,比如説我的作品考慮在一個空間裏邊的安排,作品內容也比較多,第一次展雕塑作品,還有空間的藝術,對我來説都是一個全新的嘗試,做得好不好,嚴格來説我是沒有把握的,很多標準,一直到最後一天才做這個事情,所以我不知道背後呈現出來是怎樣的一個效果,不是説100%的有把握,所以有很大的壓力,布展的時候我一直在上海安排工作。

《藝術與投資》:你覺得説可以算是一個你的展覽里程碑嗎?

曾梵志:對我來説非常重要的展覽,比如説我過去在創作作品的時候,可能會考慮畫面的一些處理,當然現在這次因為我要考慮我的作品在這個空間裏邊的利用,還要從一樓到五樓,從五樓到另外一個教堂,作品之間的關係,作品之間的連貫,這種故事的關係,一層和幾層的視覺變化,考慮的問題太多了,相當於是一個總策展人要考慮所有的一切。過去我的作品畫完就完了,現在不是,我是我的這個作品第一個觀眾,我自己這麼激動,我希望這種激動的感覺,能夠通過作品傳達給觀眾,也讓觀眾跟我有同樣的感受。

《藝術與投資》:你這次把高潮安排在哪?是繪畫還是雕塑?

曾梵志:我覺得是在烘托繪畫,有三個部分比較重要,從一樓慢慢進去的時候,過渡到二樓的兩件特別大的作品,算是一個比較重要的步驟,這種感觸的方式也是頭一次。通過三樓再到四樓,又是一個全新的,我認為是很重要的一個步驟就是雕塑。之後就是教堂的部分,教堂部分比我們這個空間要高很多,全部是玻璃房,裏邊是音樂,光線很暗,視覺的中心還是雕塑。因為這個雕塑是頂光,是天窗下的光,我做這作品的時候,一直在想這個環境,在天窗裏邊,光線從上邊漫射下來,本身就顯得很神秘,很富有想像力,然後你的雕塑強調的美感和它的寓意。

我作為我展覽的第一個觀眾,我很感動,我希望沒有學過藝術史的人能夠看得懂,沒有視覺經驗的人,沒有經常看展覽的人,他們看到這個展覽,這個氛圍能夠感染到他們,他們如果能夠讀懂,我覺得我就是辦到了專業人士和不懂藝術的人,他們都看得懂,這是我挺高興的一點。

我是一個既封閉又固執的一個藝術家,我一定是朝著我自己的方向走,要不然我就很難堅持到現在!

《藝術與投資》:這一次的雕塑作品,對你來説是第一次創作,是不是你自己有感覺到如果你不去創作這些東西的話,好像不符合現在的審美或者是展覽的需求呢?

曾梵志:我是一個既封閉又固執的一個藝術家,我一定是朝著我自己的方向走,要不然我就很難堅持到現在,我做任何一件作品,我一定要符合我的心態和情感的需要,我不會去考慮我們現在流行的一個什麼東西,我馬上自己要去做,因為做裝置,其實早就流行了,做雕塑,空間藝術早就流行了,但是我一直堅持繪畫,畫了這麼多年,所以我做作品這個點是要到位,我做作品這種情感必須真的到了要釋放出來的這種,我才會去做作品,就像火山爆發一樣,真的就爆發了,你就去做。

《藝術與投資》:對你來説是一個水到渠成的事情?

曾梵志:一定是這樣的,我想了大約是在十七年前,93年那個時候有一本雜誌叫《藝術與市場》,當時皮力採訪我,我那時就説我以後如果有條件一定要做更豐富的藝術,更豐富的類型,除了畫畫以外,我還要做雕塑,做版畫,但是,這是十七年前説的,而我07年、08年到了新的工作室才開始嘗試做雕塑。

藝術家是跟自己較勁

《藝術與投資》:除此之外,從09年到現在有很多當代藝術的藝術家,比如説像方力鈞、展望、張曉剛,還有周春芽,他們都是找一個大的美術館去做個展,您也在這個時間點推出你的個展,是不是對你們來説,你們這一代人會有一種競爭的關係,或者是可能看他們都要有這種偶然性?

曾梵志:你剛才説的這些藝術家,説實在的也是我的好朋友和我很敬佩的一些藝術家,我不跟他們去競爭,因為藝術家每個人走的路不一樣,我一直是跟我自己去競爭,我自己要調整我的心態,我要一直往上走,因為藝術家之間沒法去比較,所以只能夠鎖定自己的目標跟自己去競爭。

我覺得藝術這個行業,真的是跟自己較勁,你沒法跟別人競爭,因為你的創作狀態和你的創造力決定了你只能跟自己競爭,你自己做好了就行了,你自己覺得你表達得很充分,就覺得滿意了,自欺欺人跟別人去比較一些世俗的所謂表面的成就,那都沒用,那個都很短暫,所以你要腳踏實地的,安靜的把自己做好,一步、一步地去做,而且不是去做很多的展覽。我想我以後的展覽是讓大家被作品感動,而不是被儀式感動。

《藝術與投資》:我注意到您的作品有很明顯的幾個不同跟系列,比如《面具》、《毛》,在這幾個系列之中,你覺得哪個系列對你來説是比較重要,比較有意義的呢?

曾梵志:這樣的話好多人問過,很多收藏家問,批評家問的倒不是很多,收藏家問,可能是出於購買“你覺得你哪個時期的作品最重要?”我要是狡猾一點,很狡猾地回答他“我都很滿意,我都很喜歡”,但是我從內心的,真心實意地想把這個問題回答得不要自欺欺人,我也不想騙別人,每個過程我都認為很重要,每一個過程都很重要。

我覺得這些作品是一個整體,是我發展的一條路,但是這些作品的好或者是不好,都很重要,它對自我來説都很重要,我如果缺了這個階段,我很難今天走到這個地步,我必須要有這樣的東西,對我來説它是經歷,你有這樣的感受和經歷才能一步步地上一個臺階。

你説我不畫過去、早期的作品,醫院系列實際上是我的感覺完全放開的一個狀態,是年輕的一個反叛的狀態。我每次作品,每個階段很真實,真實的記錄了我當時那個年代,那個時間段的生活和感情。到了《面具》這批作品,思考的問題很多了,延續的時間很長,就説明一直在思考某種問題的時候,需要十年的時間來做這麼一個課題,它也很重要,這個是我一直在從內心裏邊去尋找一種跟我的作品能夠對應上的一種關係。從《醫院》的作品到《面具》,然後《肖像》,後來我又對《肖像》有感覺,我畫《肖像》,會畫自己,會畫對方,通過對方的眼睛,我會思考一些人性的東西,我會考慮到這個人的精神面貌,我會畫一個除了自己以外,還有別人,所以每個階段都是一個探索的過程,都是我自己在尋找的一條路。

《藝術與投資》:你覺得一直以來貫穿在所有創作中的是什麼?

曾梵志:我覺得還是自己在生存環境裏邊內心的一種需要,所以我的作品都是反映自己內心的一些內容。因為你內心隨時都可以改變,因為你的年齡變化,遇到的事情,你的經歷,各個方面,你看到的某種東西,對你的啟示,或者你看了一本書,人都是一直在改變的,肯定50歲跟20歲的想法是不一樣的,所以你50歲很難回到20歲那樣去畫畫,但是你能夠理解20歲的經歷是什麼樣的一個狀態。

我的作品一定是我自己來完成,不能讓別人來幫我過這個癮!

《藝術與投資》:比較其他藝術家,他們現在可能都遇到創作瓶頸,而你一直嘗試著不同題材的創作,你覺得這個是你的優勢嗎?

曾梵志:我覺得還是要保持一個特別好的心態,就是創作的時候,還是帶著一種就是你喜歡做一件事情,你就去做,做你喜歡的,比如説我不想我的作品,我自己就像做遊戲一樣,儘量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要考慮太多市場的問題。

很多人把繪畫當成一個枯燥的工作去做,為什麼會枯燥呢?因為你在重復,就會枯燥,所以重復一個東西就把你的享受過程變成一個枯燥工作的時候,你想他多痛苦啊!

藝術家的天性就是要尋找新的東西,陌生的一種帶有新鮮感的遊戲狀態,我一直在追這種新鮮感,我永遠會有奇跡發生,永遠會有驚喜,我一直能夠得到很多的快樂,反之,在創作一種東西的時候,巔峰已經過了,還假裝有巔峰,賴著不走,只會沒有什麼好的結果,只能痛苦地重復。

我的作品一定是我自己來完成,助手一筆都不能動,因為那一筆,過那個癮是我來過癮的,不能讓別人幫我來過這個癮。

《藝術與投資》對你來説市場有正確的理解你作品的價值嗎?

曾梵志:我覺得市場理解得太充分了,因為你早期的作品是有限的,如果很多人拼命地去收藏你早期作品的時候,實際上他是對你現在工作的一個認可。收你早期作品無非是對你有期待,無非是認為你會成為未來,這些早期作品將來會成為了不起的文獻資料,但是這些文獻資料太有限了,你現在又沒法去完成它,它已經不僅僅是藝術,已經成為一個有文獻價值。

如果你現在是一個沒有希望的藝術家,你開始很糟糕地去做作品的時候,你放心,你的早期作品別人會拿出來扔掉,為什麼?因為你不會成為歷史,你不會成為藝術史中的一頁,所以早期作品別人要拼命去收藏的話,是對你現在工作最大的一個誇獎或者是認可,所以別人收我早期的作品,我覺得他肯定是對我現在的工作是認可的,我很高興(笑),真的。

《藝術與投資》:你個人是不是比較傾向對創作具有強烈視覺衝擊力?

曾梵志:視覺衝擊力一直是我自己骨子裏帶出來的,不是説我要去強調它,因為我不知道什麼樣的東西為視覺衝擊力,只有觀眾能夠感覺得到,但是這些東西我一開始都有,我從我一齣道,我的作品裏面就帶有視覺衝擊力,當時別人不認為有視覺衝擊力,我就很自然的帶出來的。

我從一、二、三、四、五個階段的創作,每個階段的過渡都是從抽象繪畫入手。我從八十年代就開始畫抽象繪畫,然後我當時畫大量抽象繪畫的時候,我的同學他們都嘲笑我,為什麼嘲笑我?他説:“你怎麼可以用這麼多材料、顏料畫?”我用各種材料,用手畫,你知道如果把油畫畫得太厚的話是很大的浪費,但是我畫很多、很大的浪費顏料的嘗試,那個時候的嘗試很重要,就是你在嘗試的時候,你是在用心跟顏料,用手去觸摸,去感受它的時候,你在那個年代去感受和你現在感受是完全不一樣的,那時像一個嬰兒在感受某種東西,它就在我骨子裏面,別人誰也帶不走,拿不去。

我現在的創作狀態完全是巔峰狀態!

《藝術與投資》:你現在畫得都很大,也越來越可以掌握很視覺強烈的東西,表現又很到位?

曾梵志:我覺得我現在的創作狀態完全是巔峰狀態,我甚至可以用耳朵聽來創作,我畫那麼大的畫根本不用眼睛去觀察,不用眼睛去看,我可以用默寫的狀態去畫,就用耳朵聽聲音都可以把這張畫畫出來,不是吹這個牛,我那麼大十米的畫根本不用去看,我就在我的工作室去畫,很近的距離去畫,因為2.5米高,10.50米寬,你怎麼觀察它呢?

我的創作方式是這麼大的畫不能夠統一地觀察,你要在你手的範圍內控制,但是你人已經融入到這個畫裏邊去了,你只能用手的方向控制畫面,這個長卷的畫,它從這邊畫到那邊的時候已經是十米長了,最後畫的時候已經不是用眼睛在畫,你完全是憑感覺,憑心在畫,全部都是記憶,你根本不是用眼睛去觀察的,當然最後要有一些調整,但是80%-90%我是用別的方式去感悟這件作品的創作過程,你這個色彩、線條組合在一起的時候,完全是一個感覺,靠練習是沒法達到的。

即使有時候畫草圖,例如10米的畫我就畫這麼例如拳頭大小的草圖,我不想讓自己知道是什麼東西,但是我幾根線上去馬上就能感覺到整個的場面,我一直要一個既模糊又在跳躍的印象,它會變成一種記憶留在你腦子裏邊,你一邊畫就一邊想,這些東西一點、一點地出來。

我一直在強調這是一個特別好的狀態,我以前可能畫十張畫,可能有兩張畫會失敗,三張畫失敗,甚至四張畫失敗,我現在想讓它失敗都失敗不了,我想每一張畫我找到一個最好的狀態時候才去創作,有一些畫我覺得失敗了,過兩天一看越來越好。

《藝術與投資》:你的藝術事業這麼成功,除了你個人藝術創作的成功之外,你是否認為挑選合適的畫廊和合作對你來説很重要呢?你是不是也會建議一個很年輕的藝術家,一開始合作的時候找一個畫廊去合作呢?

曾梵志:我覺得非常重要了,太重要了,甚至起決定性的因素,真的。我一開始都是被畫廊剝削的,但是我很高興被他們剝削。

這個裏面很複雜,很多非常有才華的藝術家,由於跟畫廊打交道把自己的性格也改變了,跟畫廊打交道,被很多細節的東西,比如説錢,跟別人生氣,一晃十年過去了,兩個人還變成仇人,最後藝術和事業都失敗了,到現在為止,圈子裏邊有很多這樣的人,就為那麼一點點錢耽誤了自己十年,跟別人較勁,或者是在藝術上、精神上沒有什麼進步,我覺得跟畫廊合作,畫廊跟藝術家的關係真的是很複雜,既像談戀愛又不像,互相之間又撒嬌,又不像是在撒嬌。我覺得一開始要跟一家畫廊好好合作。

我儘量保持3家畫廊的和平共處!

《藝術與投資》:你覺得怎麼挑選畫廊?我看你現在合作的畫廊都是相當頂級的,你認為這個標準是什麼呢?

曾梵志:我這十幾年來從來沒有挑選過畫廊,我一開始的時候都是畫廊來挑我,當你在挑畫廊的時候是不可能的事情,沒有藝術家能夠挑選畫廊,畫廊想要你,你就很幸運了。以前,你根本沒有挑別人的權利,現在就改變了,現在變成畫廊太多了,藝術家更多,變成畫廊不珍惜藝術家,藝術家也討厭畫廊的老闆,內心恨他們,這樣的話,你是在這樣的狀態下,兩年都是一次性合作,甚至兩年、三年,最後都是鬧得要分手的一個狀態。

我們當年從一開始被畫廊選中都是一種感激的心情,我覺得如果沒有他們買我們的畫,我們可能這一輩子就這麼荒廢了,當我遇到這樣的人我會跟他合作十年,比如説漢雅軒的張頌仁,他是第一個買我的畫的人,我這一輩子都要感激他。比如説香格納畫廊都是如此,即便我現在跟美國ACQUAVELLA畫廊合作,都還是不影響我跟他們的合作,我儘量保持這3家畫廊和平共處,而對我來説,挑選合適的畫廊,都是別人來找我,而我只是從中選擇一個最有緣分的畫廊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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