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透視社會的鏡頭
如今向京已創作了幾百件用身體説話的女性作品,在我看來,她的作品就像一棵大樹,每一個枝條都是一部樂章。向京説:“如果我一輩子做藝術的話,我一定要建構一個盡可能龐大的東西。這個結構越複雜,表述的會越清楚,讓人串起來理解的機會越大。”但向京不能確定自己能否實現這個願望,因為“我對藝術始終在懷疑。”
向京告訴我,每次個展結束後,在虛榮心滿足之後,她就會有特別大的失落。那個“你的思考有意義嗎?”的疑問會一直糾結著她。在現代社會生活中,向京是一個絕對另類的人,她不愛逛街不看電視。女作家殘雪曾説過:“雖然我沒有走出房門,但我每天每時每刻都在不停地與社會交媾。”向京有著與殘雪相同的感受。“那麼你用什麼去和社會交媾呢?”“眼睛”。
向京説完這話,我才注意到向京的眼睛真的很大,不止如此,向京的視力還極好,她説:“有一天如果我瞎了,我就會去自殺”,因為她不能忍受看不見。兒時的向京最喜歡的遊戲就是和弟弟躲在壁櫥裏看外面,她説她希望自己能夠成為一個隱形人,不被別人注意地悄悄的觀察他人的內心世界。
向京喜歡攝影,因為攝影滿足了她當隱形人的需求,而對於人性的窺探,“鏡頭比我的眼睛差遠了。”對於眼睛窺探內心世界的能力向京很自負。有一天她按照一個想法做東西時,一個朋友的形象就出現了,雖然作品的形象和朋友一點都不像,但當朋友看到這件作品就傻了,她説:“天哪,這是我。你簡直雕到我魂裏了。”
《全裸》的個展結束後,向京打算有意結束她關於“女性身體”的階段性工作。用藝術表現真,向京已經做到了,她希望她接下來能借助藝術的手段討論人性中的善。“但我發現用藝術來表達實在太無力了。藝術的社會價值有多大,很多問題都會在工作之外涌出來讓我痛苦、懷疑。”“我曾經跟一個朋友説我的未來可能去做志願者,這是兩個極端的,一個自我的,強大自我意識的,而另一個完全是無我的,把你獻出來,供奉給其他事情。我很想嘗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