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風暴對市場衝擊大,但對藝術的創作可能有好處,它能使畫家安下心來思考藝術創作的問題,而不是畫賣多少錢。實際上,金融風暴讓藝術家對市場與創作有清醒的認識:無論市場好壞,藝術家要一如既往地認真思考今天藝術創作的責任和使命。
在新的境遇下,藝術創作的使命很重
創作的問題遠比市場的問題複雜。那麼多人畫過杭州西溪,都不如一部《非誠勿擾》介紹西溪的影響力,很多人看了電影后萌生到西溪去看看的想法。一部電影的號召力大大超過繪畫。表現汶川地震,所有的繪畫都慢了攝影多少拍?畫家再去重復,將攝影畫出來,已經失去感人的力量。而攝影讓我們仿佛親歷現場感受到苦難。繪畫因此沉淪嗎?傳統的藝術樣式如何與新的文化形式競爭,吸引更多的觀眾?如何吸引青年觀眾去看畫、品畫,樂於沉潛在繪畫的世界裏,找到他們需要的東西?但繪畫的使命並不在此,繪畫的使命在於創造性,將人類的思考與情緒通過視覺語言展示出來。在新的境遇下,我們要辨明形勢,思考在全球化背景下如何處理好全球境遇和本土文化之間的問題,在工業化背景下怎麼處理好傳統藝術和新的技術文化的問題,在城市化的背景下如何處理人的城市化的問題,在市場化的背景下如何處理市場與創作、時尚和人文關懷的關係。
以城市化為例,美國經濟學家、諾貝爾經濟學獎獲得者斯蒂芬·貝爾説:“兩件大事影響21世紀:一是以美國為首的高科技,一是中國的城市化。”為什麼説中國的城市化能影響21世紀?每年世界有將近40%的水泥投在中國,中國的城市正在發生著翻天覆地的變化,變化背後更深刻的是人的城市化。人的城市化比城市的城市化難得多。空地變成大樓很快,人變成所謂的城市人卻需要很長的時間。在人的城市化進程中,文化的使命很重。
庫哈斯説中國改變了世界,卻沒有藍圖。為什麼沒有藍圖?中國的城市化是非常艱難的。中國的土地可耕種面積18億畝,這是一個警戒線,13億人口在18億畝土地上生存,土地不能再少了。去年中國的城市化水準是43%,略低於世界50%的平均水準。中國每提高一個城市化百分點,就有將近1500萬人口進城,這相當於再造一個上海。即使沒有金融風波,中國的發展一樣面臨大挑戰——城市化。只不過金融風波淹沒了城市化的問題。上海世博會的主題“Better city,better life”,關注的就是城市如何使人幸福。我們看到很多高新技術開發區夜裏成了無人的街區,原住民有的搬走了,有的仍然在那裏,但留下的不是那裏的主人。主人白天來,晚上就走。這樣的城市有文化嗎?它是家園嗎?原來生活在那兒的人們,搬到新樓裏,早晨推開窗戶,面對一片高樓,是什麼感受?他們所面對的是他們的家園嗎?我們曾經跟蹤過民工返鄉,他們在城市是異鄉人,回去也是異鄉人。
問題太多了,這些都遠比談市場重要得多。市場只是一種衡量藝術品的尺度,但不是唯一的尺度。今天的市場不以簡單的樣式出現,它化身為時尚——消費的風尚、藝術欣賞的風尚,這就使得市場變得撲朔迷離。當然市場所謂的風尚背後還是經濟利益。藝術家的創作被時尚牽著走,仿佛很新潮,其實在新潮面前沒有自己。藝術欣賞也是這樣,好像你真心喜歡,其實是被媒體、風尚吹著走,大眾很容易被誘導,很容易被傳媒支配。市場、大眾、風尚糅在一起,使文化顯得繁榮,實際缺少時代創造性,出現淺表化的症候。因為要讓大眾看得懂,就要淺,要娛樂,要討好。但是這在多大程度符合我們文化創造的本性?這都是藝術創作者應該思考的。
簡單的迎合風潮,藝術工作者會越來越淺薄,越來越不能回應時代的深層次問題,和時代的經濟大潮一樣起起落落,失去時代特有的精神、文化價值。等這個時代過去之後,如果問這個時代究竟創造了什麼?到時我們又如何回應這個問題?
城市化影響美院招生和就業
中國美院2009年招生報名人數總體和去年持平。有一些專業比如建築、新媒體、視覺傳達非常熱門。從招生報名能看出深刻的變化。這反映城市化的深層次的需求,以及學生對於視覺文化的認識。
美術類學生面臨的就業問題不像其他的專業那麼嚴峻,因為所謂單位的計劃需求已經極少了,比如到中小學當老師。但是在新的形勢下,尤其在城市化的形勢下需要大量的文化工作者。這些人回應社會的需要,不是到單位去,而是以個體勞動者的形式。這是為什麼北京有上百萬的北漂。尤其是設計藝術方面,業態結構已經悄然變化。設計事務所和公司應運而生,為社會的種種需求提供服務。比如對外文化方面的很多項目已經交給專業服務公司,這些公司拿到項目之後,就有很多來自院校設計工作者圍到他們的旗下。這是為什麼今天的設計學院仍然有很多人報名。按道理設計是高投入的專業,一旦沒有就業機會,報名人數就會銳減。這説明設計有基本生存的可能性。目前國內有1200多所高校開設設計專業,有120萬學設計的在校大學生。我覺得這個數字堅持不了太久,接下來會出現優勝劣汰,差的高校很難招到優秀的生源。所以要做好業態結構的分析和設置,社會需要多少創造型人才,需要多少技術型人才的培養,創造型人才和技術型人才的培養要分開。這個業態分析做好了,高等教育和職業教育的比例就會合理化。把業態分析交給大學,這是不合理的,教育做不了本來是國家宏觀部門的工作。不能大學招多了人就罵大學粗製濫造,招不到就讓大學關門,大起大落不符合科學發展觀。大學面對競爭無疑第一要提高教學品質,培養好的學生,只要有一個學生能在行業佔一席之地,就能帶出一支隊伍。第二教學一定要面對社會服務,不能閉門造車,要使學生對今天中國的現實有所認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