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Clément Thibault
Daniel Templon畫廊展位鹽田千春作品，“意象無限”展區 。 © 巴塞爾藝術展
6月14日，星期二，上午11點。陰霾的天空之下，身穿香奈兒套裝和高級禮服的頂級貴賓冒雨前來。這些VIP中的VIP在Messeplatz展覽館前排起長隊，等待進入僅向持請柬嘉賓開放的瑞士巴塞爾藝術展（Art Basel）預展。 這一場景耐人尋味：全球當代藝術界的頂級藏家和業內人士在陰鬱低迷的背景下雲集巴塞爾。陰鬱低迷的不只是天氣。籠罩第47屆巴塞爾藝術展的還有疑團多於商機的國際政治經濟緊張局勢。歐洲移民危機、英國退歐的擔憂、恐怖主義困擾、信心減退、經濟疲軟……參展的畫廊業主不約而同地注意到了大環境的不盡人意。除此之外，據2016年3月發佈的TEFAF報告顯示，藝術市場也進入了一個調整期，自2011年以來首次出現倒退，2015年的交易額下降了7%，在630億美元上下。
Hauser & Wirth畫廊展位 © 巴塞爾藝術展
巴塞爾藝術展勢態良好
6月14日，星期二，晚上19點。展會第一天以巴塞爾天空中的一道陽光結束。會場之內，笑語歡聲：災難沒有降臨。在巴塞爾，藝術市場不僅沒有崩塌，甚至益顯堅挺。僅在幾個小時內，紐約希姆-雷德畫廊（Cheim & Read）就賣出了瓊•米歇爾（Joan Mitchell）的三幅彩粉，每幅單價20萬美元；慕尼黑Thomas畫廊以25萬歐元售出一幅埃米爾•諾爾德（Emil Nolde）水彩；倫敦Maureen Paley畫廊的沃爾夫岡•提爾曼思（Wolfgang Tillmans）2014年作品《明顯29》（Greifbar 29）售得18萬美元，吉莉安•韋英（Gillian Wearing）2016年作品《媽媽的小飾物》（My Mother’s Charms）售得7.8萬英鎊；在紐約和香港設有門店的立木畫廊（Lehmann Maupin）亦成功脫手標價15萬-20萬英鎊的翠茜•艾敏（Tracey Emin）2015霓虹燈裝置作品《覺得性感又美麗》（Feeling Sexy and Beautiful）。在柏林、倫敦、洛杉磯均設有門店的Sprüth Magers畫廊不僅以110萬美元將弗蘭克•斯特拉（Frank Stella）1973年的《Olyka I》賣給一位亞洲藏家，還以65萬美元將喬治•康多（George Condo）2011年畫作《無題》出讓給了一位英國藏家。
展會長期合作夥伴之一安盛藝術的主席庫林斯基（Kai Kuklinski）笑言：“一如既往，巴塞爾匯集了當代藝術的精粹。”這一評價確實毫不誇張：286家精選出來的畫廊聚集了3,800位藝術家的超過17,000件作品。在馬德里Elvira González畫廊的負責人看來：“當代藝術的所有流派均雲集於此。當今藏家如此之多，各種風格都有市場。”
展會的熱潮席捲了整個巴塞爾市。“在藝術展期間，巴塞爾與展會呼吸同步。各類展覽、活動、沙龍豐富多彩，數量之多的程度非同凡響。展會與城市間形成了一種良性迴圈。”收藏家克裏斯蒂安•朗格魯瓦-莫裏納（Christian Langlois-Meurinne）表示。庫林斯基指出：“藝術市場最近一段時間以來變動劇烈，出現了大起大落的現象。不過，我們在下結論時不能一概而論，而要針對不同門類具體分析。其中，當代藝術的走勢還是相當不錯的。”
其所言不無道理，而展會接下來的幾天也確實延續了第一天的興旺勢態。 巴黎kamel mennour畫廊借大皇宮Monumenta裝置展（《帝國》，展至6月18日）的東風，將黃永砯2015年蛇骨雕塑作品《誰吃了什麼》帶到了巴塞爾。對該作一見傾心的某基金會豪拋20萬歐元將之購下。 Hauser & Wirth畫廊也在今年的展會上大獲豐收，以475萬美元售出了其在“意象無限”展區（Unlimited）亮出的保羅•麥卡錫（Paul McCarthy）1994年作品《番茄頭（綠色）》（Tomato Head (Green)），以120萬美元和55萬歐元售出瑪利亞•拉斯尼克（Maria Lassnig）兩幅畫作，分別是作于2006年的《命運之力》（Macht des Schicksals）和作于2004年的《夢中情侶》（Das Traumpaar）；該畫廊本次達成的交易還包括皮皮洛蒂•瑞斯特（Pipilotti Rist）一件視頻作品、路易絲•布爾喬亞（Louise Bourgeois）6件紙面作品和菲利普•加斯頓（Philip Guston）一幅1968年的丙烯畫等等。 作為今年標價最高的展商之一，在紐約和倫敦設有門店的Dominique Levy畫廊以700萬美元售出了皮耶羅•曼佐尼（Piero Manzoni）1958-59年的《無色》（Achrome）、以590萬美元售出了弗蘭克•斯特拉（Frank Stella）1964年的《Slieve More》。
Regen Projects畫廊展位 © 巴塞爾藝術展
展品豐富，但欠缺大膽？
在嬌蘭夫婦（Florence et Daniel Guerlain）這對心滿意足的藏家看來，“這一展會絕對是全世界最好的，因為展出的均是經各路展商精挑細選的佳作”。力圖呈現“巴黎戰後畫派大師精粹”的巴黎Applicat-Prazan畫廊掌門弗朗克•普拉讚（Franck Prazan）對此深表認同，並補充説：“這是我們所能拿出的頂極之選。”在其展位的墻上挂有三幅漢斯•哈同（Hans Hartung）力作、蘇拉吉（Pierre Soulages）青核桃皮制褐色染料作品和兩幅從未在市場上出現過的尼古拉•德•斯塔埃爾（Nicolas de Staël）大型油畫。 一個個震耳欲聾的大師名號無疑為本屆展會增加了力道。
繼去年調整二層展區之後，在匯集眾多二級市場臻品的一層展區，現代藝術和戰後藝術作品整體上較前幾屆展會更多。東京宮之友協會主席貝爾納•舍納博（Bernard Chenebault）注意到：“巴塞爾藝術展不像前些年那樣眩目，參展畫廊所冒的風險也小了很多。” 由於害怕市場緊縮，知名大師代替了初出茅廬的新銳青年藝術家。Zwirner畫廊就是一例。前幾年，其展臺秀出的既有傑夫•昆斯（Jeff Koons），也有奧斯卡•穆裏略（Oscar Murillo）或邁克爾•裏德爾（Michael Riedel），而在本屆展會所推的則是約瑟夫•亞伯斯（Josef Albers）、西格瑪爾•珀爾克（Sigmar Polke）和喬治•莫蘭迪（Giorgio Morandi）。 馬德里Elvira González畫廊本次選擇的也是卡爾•安德烈（Carl Andre）、唐納德•賈德（Donald Judd）和羅伯特•曼戈爾德（Robert Mangold）等20世紀極簡主義代表大師。畫廊女主人評價説：“成功的展會，強勁的能量，高品位的藏家，本屆巴塞爾比去年的好。”對於市場，她感覺：“速度有所放緩，熱度有所回落，這是毫無疑問的。藏家作出選擇的時間比以前長，心血來潮的現象少了。我認為這是市場狀態健康的體現。投機行為給藝術帶來的一向都是破壞。現在，市場開始趨於穩定。”
但在貝爾納•舍納博眼裏，投機現象仍然猖獗：“一些藝術家今天被過度吹捧炒作，其本身價值並沒有如此之高，尤其是在這裡。”類似的批評在收藏家阿蘭•塞爾維（Alain Servais）的言語間也有所流露：“與拍賣會相比，藝術作品在巴塞爾藝術展上的標價很高。這裡的品質固然超群，不過……” 一個“不過”，意味深長。一如這位藏家所提醒的，展會來賓有必要謹記：“巴塞爾藝術展代表的是公認的既有藝術。”展會呈現的是市場精華作品和行情走俏的藝術家。在這裡，有新意不及有聲譽。“巴塞爾這樣的藝博會非常重要，但人們也應該思考如何支援年輕創作者這一問題。”
Tornabuoni Art畫廊展位，薩爾瓦多·斯卡皮塔（Salvatore Scarpitta）作品。 ©巴塞爾藝術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