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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 年的“天·燈”個展,對於袁武來説,在主題、布展、繪畫等。很多方面都是帶有突破性意義的一次展覽。袁武滿懷激情的描繪了一個個藏民虔誠朝拜的形象。因為情感的注入,這些繪畫已經超越了對於西藏和藏民真實生活的記錄,而是一種對於虔誠和高貴心靈的禮讚。袁武的繪畫技巧爐火純青,在勾畫現實和意境的融入上相得益彰,將水墨的視覺張力幾乎做到了極致。可以説,這一系列作品是藝術家幾十年技巧錘鍊與生命感悟的集大成之作。
一、“天·燈”是令我最感動、最投入情緒得一次創作
我的作品題材都是源於現實生活,雖然已在北京生活二十多年,但曾經生存、成長的塞外生活是我一直以來的創作動力。
2012 年我第一次赴西藏拉薩,大昭寺廣場人們朝拜的情景,令我震撼和感動。之後幾年我都沉浸在這種感動中,隨即便開始一幅幅的畫起來。
創作“天·燈”前幾次的西藏行,自覺和不自覺的有朝拜和自省願望,真正開始創作時只有安靜的製作和對一個個形象的感動,這感動不是來自我筆下的形象,而是來自大昭寺廣場上的那些虔誠的臉。
2015 年今日美術館的“天·燈”個展,是我單項題材作品的第一次個展,也是令我最感動、最投入情緒得一次創作。還是一次尋求變化意味的嘗試。
二、我不喜歡現代人仿傚古人畫出來的倣古作品
2014 年末作品完成後,應邀先將部分作品在澳大利亞的墨爾本維省美術家聯盟美術館展出。當地的同行和觀眾詢問最多的是這樣兩個問題:一、這也是中國畫?二、這些肖像有模特嗎?之所以提出這樣的問題,首先是因為多年來從國內去澳大利亞展覽的中國畫,多為傳統的山水、花鳥、人物。所謂的“人物”多為古代服飾的小品畫。這樣來自現實生活,而且帶有寫實意味的中國畫人物,國外的觀眾見的很少。
傳統中國畫的魅力我很欣賞,但是我不喜歡現代人那種仿傚著古人畫出來的所謂有味道的倣古作品。今天的中國畫既不能是“古意”的,也不能是“洋味”的,她應當是有中國精神的現代中國畫。
三、耐看而感人的作品要靠精神追求和真摯情感 “寫意”是體,“寫實”是用。
我作畫時常常是整體“寫意”,局部“寫實”。大輪廊意象,小細節具象。
我的作品不想抽象也做不到誇張,我在形象刻畫中追求強化形象,我希望我表現出的人物形象儘量不像照片,儘量離真人遠一點,但要比真人有力度、更像畫。
有好技術的作品好看,但耐看而感人的作品要靠精神追求和真摯情感,要畫的內容首先要感動自己。我的作品在畫之前常常令我激動不已,但是由於技術的介入和冷靜的製作,使作品失去了許多感染力和激情,這不能不説是遺憾,正是這個缺憾使我一次又一次地去完成新的創作。
眾家談袁武
范迪安:朝聖者們無休無止、週而复始的祈禱和跪拜,構成了具有巨大精神感召力的現實景觀,讓袁武為之動心動容。他真切地感受到了來自信仰的力量,因此他在描繪這種景象的過程中,體味的是一種純粹的人性。他還特別選擇在清晨與日暮的光線之下觀察、體味那些藏民們的身影,以突出刻畫人與自然交融的關係。這些感受匯集在“大昭寺的清晨”系列作品中,將朝聖者們最虔誠和真切的情感表達出來,匯整合史詩般的篇章。
栗憲庭:袁武以前的作品多是沿用五四以後的現實主義的方式來描繪工人、農民的形象,現在袁武面臨的問題是中國水墨畫怎麼當代?這也是中國水墨畫面臨的一個問題。我覺得他是想擺脫原來的現實主義的情節性、故事性,強調視覺語言本身,就是強調形像、體形,他通過這兩樣語言來表達他對藏族人的一種感動,他能夠擺脫掉原來的那些東西,這就是一個很大的突破。
水中天:袁武今天遠遠超出了花鳥、山水領域,並且在中國水墨、筆墨方面仍然有發展和創新的空間,即使看不到明清水墨文人趣味,也保持自己的文化趣味和現代的氣息。
賈方舟:水墨語言的可能性,從袁武的作品中可以感到他的表現是有突破的。比如説把一個人裁成三截去畫,頭部、身部、腳部,這樣的表現第一次看到,使人感覺到一種精神的力量,他是山、大山、自然,也是人。
徐虹:通過袁武畫的藏民,我看到了袁武自己,看到一個城市人在接近不同的文化和宗教的時候,他的思考和他對自己的提升,我看到的是一個昇華的袁武,一個精神狀態的、一種靈魂式的人物,一種形態。
陶咏白:在整個過程當中袁武是在持續著一种經驗型的身臨體驗,像一種神性的生命體驗生發。就是超自然、超境界、超本質的不可言説的神秘,從這裡面看到了宇宙生命的輪迴和永恒,所以看到袁武的畫,他有一種力量讓我們對宗教敬畏,對信仰的敬畏。
王林:袁武從一個從屬於政治意識形態的主流畫家,走向當代藝術,這樣的轉折是需要勇氣的,而且在某種意義上來説是根本性的,這不是一個機會主義者可以做到的事情,所以擺在袁武面前的挑戰是非常大的。
余丁:我覺得當代首先是一種意識、一種觀念,是對當下問題深切關注與批判,我們之所以能夠把袁武的作品看成是當代藝術,是基於他對當下問題的關注和探索。
王魯湘: 72 個人,72 個頭顱,72 張臉,72 雙手。72 種活法,72 種業力,72 種解脫,72種果報。而在此地,此刻,大昭寺早晨的曦光中,只有一種完全同一的身體語言,消弭了所有的分別和差異。此在,一念之善,唸唸相續,一念之真,唸唸不絕…… 這就是大昭寺早晨給予袁武的啟示。
楊煉:袁武沒有重蹈“大主題,小形式”的覆轍。他的主題,不是縮“小”,而是通過深思精選的“少”,而獲得了奪目的強度——他把整個展覽幾十幅作品, 凝聚到“肖像”、“長跪”這兩個最凝聚西藏精神、最有表現力的焦點題材上,其餘雜物一概省略!正因為減少“話題”,藝術的注意力,更集中在説得好、説得精上,也因此,令“小形式”(簡單、粗陋的形式)成為不可能!《天·燈》展覽中,最突出的正是“繪畫”本身,更極端些,我甚至想説,它突出了袁武對繪畫“技法”的高度把握。整個中國水墨畫傳統的精髓,都在他筆下被打開、重組、再造,實驗。每一筆都有傳統之“根”,又每一筆都不同於傳統的過去時。
高嶺:我覺得他在做減法,所有的人,這裡邊畫了上百個人物其實是畫了一個人的一種信仰,一種宗教的情懷,一種形而上的追求。他把所有的敘事性、故事性,所有的政治主張和意識形態的表達,就是所有為普通觀眾所喜聞樂見的一些環節都淡化掉,突出了人物、突出了有和無之間、肉身和精神之間的不斷跡化、痕化的一種東西,強調了人的一種精神的痕跡。
尚揚:袁武逐漸從一些具體的瑣碎的描寫走向抽象,在思路上有了一個大的轉換,水墨不能拘泥于一些瑣碎的描寫,而是要把水墨發揮地淋漓盡致,這是非常重要的一步。他已經取得了一定的成績,現在的問題是怎麼在這基礎上往上走,提高水墨的精神。
鄒建平:袁武的態度是他只講真話,他關注人的問題,這裡邊具有很大的現實意義。中國社會目前存在的一個大的問題是:一種精神的整體缺失。我認為從現實層面關注精神敘述,這是巨大的當代問題,也是當代藝術首要的問題之一。
楊衛:袁武正是從這些虔誠的藏民中,獲得了超越的能量與表達的信心。毫無疑問,是信仰啟迪了袁武,使他的筆墨剛健質樸,具有了某種超越世俗的穿透性。或者換句話説,是袁武的求真求實意識,使他對藝術的追求,最終抵達了宗教信仰的深處,從而昭示出了某種生命的本質。
盛葳:袁武的繪畫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他往當代又走了一步,從視覺化變成文本化的藝術,再往前走會變成檔案化的藝術,會使他在觀念的意義上走得更遠一些。
陳榮義:袁武的轉型是從紮實的傳統基礎上,裂變到當代的過程,他跟很多搞當代轉型到傳統裏面的畫家形成一個鮮明的對比。總體來説袁武先生的當代轉型一定是很艱難的,是非常內斂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