訪談人:孟繁瑋、杭春暉 杭春暉《王的陰謀——莊公克段之一》--紙本設色--236cm×139cm--2011年_1 藝術創作的過程總讓我想起《駭客帝國》裏的一段場景,當尼奧打開一扇虛擬世界的大門時,看到的是更多的選擇,而每一扇門的背後都是一個虛擬的世界。其實藝術家的成長過程就是這樣多次選擇的過程。唯一不同的是,在尼奧的世界,這種選擇只能有一條正確的路徑。而藝術創造則是多元化的,因此每一次選擇都會産生屬於你自己特有的線索。當然,你的選擇必須要適合你自己。—— 杭春暉 孟繁瑋(《美術觀察》編輯,以下簡稱“孟”):您最近的創作似乎與以往的作品拉開了很大的距離? 杭春暉(以下簡稱“杭”):是的,新的作品無論是在語言上還是在繪畫表達上都是一種創新的探索。 孟:我看到這組新畫在視覺效果上有一種發光體的表現手法。這與您之前的畫有怎樣的聯繫? 杭:是有聯繫的,這也是我正要説明的。我一直對於現代社會中的壓力與傷害的情緒比較敏感,《小熊》系列作品的精神表達就是在説這樣一件事情。但是,通過圖像的表現又不符合我內心的繪畫情結的渴望,所以一直希望找到一種合適的語言形式來進行創作。就是在這樣的思維下,我在小熊作品中的《消逝的童年》中的光環處理中發現了一種可能,並且將它放大成後來一批作品的表現語言。 孟:這種語言有其他的影響或是思考嗎? 杭:在對於光環的處理過程之中,我感覺這種虛虛的造型方式在精神表現方面與上述的情緒有著某種內在的吻合。一個好的語言因素應該有這樣的氣質,否則就會成為簡單的形式因素,會使畫面走向唯美化的表現,當然,這也不是什麼缺點,如果你的形式感覺很好,依然是一張好畫。 孟:我注意到您最近的一批畫也正是這種語言的發展,但是似乎又進了一步,能談談嗎? 杭:其實這批畫在繪畫語言上並沒有更大的變化,只是控制力上有了進步。如果説突破,主要體現在對繪畫的敘事結構的理解上。就如前面所説,畫面的精神表現是確立語言能否成立的條件,但是語言並不是繪畫的唯一目的,它其實也是一種手段,如果把語言理解為繪畫的唯一目的,就容易過於形式化,抒情化。所以,在精神對象化的創作過程中,敘事結構也是一種有效的手段,有時候,某種敘事結構也能成為語言發展的一條線索。 孟:我感覺您目前的創作中有一種明顯的古典主義的敘事味道。 杭:是的,其實最近的作品裏面有著較強的古典情緒,我試圖在西方的古典結構中融入東方藝術所特有的虛實觀,用層層渲染的工筆語言實現對西方古典繪畫的借鑒。這裡面一方面有東西文化觀的融合,而另一方面也有繪畫結構與語言的融合。從觀念上看,也試圖通過對個體化情緒的表現實現對古典繪畫敘事的重構。 孟:我在直覺上感到您的新作裏面有著濃濃的象徵意味,這是否也是您所説的敘事結構? 杭:也許是吧,我不太能準確地區分象徵的手法在敘事結構裏所處的位置,但是直覺告訴我,目前的敘事結構中有一種內在的象徵需要。它使我的畫面裏多了一種有意味的東西,或許這就是我所特有的氣質。 孟:前面您談到對西方古典繪畫的借鑒,其實本質上是中國畫如何從其他藝術語言借鑒的問題,您認為怎樣的借鑒是有效的? 杭:這個問題有點大,呵呵。因為任何文化都不可能在一個封閉的環境中發展。每一個時代都會有融合與借鑒的特徵。尤其是從二十世紀之後,這種文化的融合是非常顯著的。而中國畫作為這一進程的部分,借鑒其他藝術語言甚至是文化特徵是不可避免的,同時也存在太多不同的觀點和主張 。 …… 孟:借鑒是一種轉變,也是一種選擇。從結果上看,怎樣的選擇是有效的? 杭: 我想這種“有效性”應該是你借鑒的視覺因素與你的畫面主體之間的關係是否貼切,也就是説,從審美範疇上看,這種視覺因素是否會破壞原有畫面的舒適度和整體性,只有能夠融合在整體中的借鑒元素才能被認為是有效的。但是這種融合併不是簡單的漂亮與否,其實審美問題的範疇要比這個概念大得多,它是一種對“美”的觀念體系。所以,我們看待有效性應該從不同作品自身所具有的美學態度來審視。 孟:您認為這種借鑒是有主次之分的? 杭:當然,就像我剛剛強調的“母體屬性”,如果借鑒因素破壞了這種屬性,我想它也不是一種有效的融合。我們需要的漸進式的改良,並不需要顛覆性的革命,當然,我僅僅針對的是藝術語言問題! 孟:其實簡單來説,就是一種合適的選擇? 杭:對,確實如此,我想如果用一句話來説,我目前的創作特徵就是一種有選擇的轉變。(本文為節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