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後黃苗子夫婦重返香港,1997-年,在香港文學節開幕上的合影 11 月23 日晚,剛剛下班回到家中的鬱風突然接到了總編輯金仲華的電話,提醒她關注今天報紙上的上海新聞。金仲華沉重、欲言又止的語氣似乎在暗示著什麼。鬱風來不及多想,手忙腳亂地找來了當天的報紙,登時驚呆了。這一天,上海陰雨綿綿。父親鬱華早晨出門後,按習慣登上了包車。在車夫正拿出雨布準備挂上時: 突有年約三十余,短衣之男子疾趨而至,向郁氏謂:你竟不給臉!言畢,立出手槍向鬱射擊,當時鬱胸部立中三彈,即倒臥車廂之中,……車夫追至蒲石路口,見兇手躍登‘八七四一’號汽車逸去。(《中美日報》,1939 年11 月24 日)上海淪為孤島後,日寇漢奸綁架、暗殺愛國進步人士的事情時有發生,秉公執法、一身正氣的鬱華也成為了一些人的眼中釘。他曾經收到過裝有子彈的匿名信,信中是赤裸的威脅;“如再不參加我們的組織,你的生命難保。” 可以説,對於今天的暗殺事件,鬱風的父親其實是有心理準備的。黃苗子得知此事後,立即托朋友幫鬱風購買回上海的船票。出於對鬱風的安全考慮,苗子在花費了大價錢後,才訂到了一艘郵輪在大菜間的豪華艙位。就這樣,在得知噩耗後的第三天,鬱風登上了回上海的行程。法官鬱華遇刺的消息轟動了整個中國。夏衍隨即在《救亡日報》上發表文章《悼鬱華先生》: ……假使為著他個人著想,沉浮宦海數十年,已經到了可以退休的年紀,似乎沒有再敢冒危險的必要了。可是他,為著職務,為著‘法律的尊嚴’而終於殉了他莊嚴的職務了。 ……人生總有一死,殉國而死,可謂得所,況且他已經有了同樣為著國家流了血的夫人(凇滬戰時鬱夫人奔走救傷工作,曾被炸傷,幾瀕於死)和更勇敢更奮進的一群兒女。宋慶齡在給黃苗子的英文信中,也特意提到了此事: ……鬱風小姐的不幸令我很難過。我會儘快給她去信。郵輪在海上整整駛了三天,才抵達上海。等鬱風趕到家中時,父親已經入殮,她甚至沒有來得及見上最後一面。廣州淪陷後,母親曾寄給鬱風一首詩:多少哀鴻宿野田,南疆烽火正連綿,天涯遊子無消息,累煞慈親夜不眠。 離家兩年,烽火阻隔,在鬱風這端,又何嘗不是充滿挂懷、思念?她一面安慰母親和四個年幼的弟妹,一面給《救亡日報》寫稿,寄託自己的悼念與哀思。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