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裡我要談談我的“曖昧”系列作品以及我對中國畫的理解:中國畫講究氣韻與筆墨,儒家美學認為藝術是人心感於外物而産生的情感的表現。真正的藝術品是“文”(美的形式)與“質”(美的內容)不可分離的統一體。中國古代畫論確立了“神”、“妙”、“逸”、“能”四個等級:神品──天才作品;妙品──自然天成的成功作品;逸品──超越一般公認的規矩的作品;能品──技巧高度熟練的作品。中國美學又認為藝術的創造是永無止境,不會枯竭的。這就是劉勰在《文心雕龍•通變》中所説:“騁無窮之路,飲不竭之源”。從西方來看,西方出現專門論美術的著作,比中國要晚很多年。西方文藝復興時期瓦薩裏因為寫了《畫家、雕塑家和建築家的生活》而被稱為“美術史之父”,後來德國的溫克爾曼從美學高度所寫的《古代藝術史》,以及從康得到黑格爾的美學都對中西方藝術家産生了深遠影響。在19世紀法國哲學家孔德的實證主義的影響之下,從到法國藝術史家丹納的《藝術哲學》再到英國貢布裏希《藝術與錯覺──繪畫再現的心理研究》,也都産生了明顯的影響。1915年瑞士沃爾夫林的《藝術史的基本概念》專門研究了“藝術家以怎樣的視覺方式或視覺圖式去構成他的藝術品”。所有這些理論都直接間接地影響到我的創作。“曖昧”系列的創作實際上是中西美術史觀的綜合體,更趨向於“現代繪畫”的意味。
之所以用“曖昧”一詞作書名,是因為“曖昧”實際上是這個城市變化過程的折射,也反映出中國當代都市化的某些難以言喻的現象。作為藝術家,我始終關注著我們這座美麗的城市的現實、未來和發展,並用畫筆、用視覺圖像記錄我的感思。既要繼承文化傳統,又要去追求生活中的真、善、美,並希望得到大眾的共鳴與欣賞。“曖昧”就是都市言情的一種寫照,用水墨的方式,用油彩的方式,來記錄這座城市以及生活在其中的人們。
“曖昧”一詞在字典裏的解釋是:立場和態度的不明朗。延伸到都市生活裏的男男女女,更是有講不完的故事,在創作過程中常常是心與畫面的交融,有感而發,也常常孤芳自賞,玩味于水墨與油畫布之間,感覺繪畫魅力無限。有些朋友到畫室來買畫追問畫面裏的故事,我一笑了之,告訴朋友們畫面雅致而性感的色彩挂在家裏的飯廳裏可以多吃一兩碗米飯,當你坐在客廳裏看到了墻上的油畫會安靜下來,消除一天的疲憊,這就是她的功能。這類作品就是給觀者一種撫慰,表現一種平衡、純潔和寧靜氛圍,裝飾人們的生活環境。這本來是對我所描繪的都市中男男女女的生活狀態的一種概括,同時也隱含著我對我所描繪的對象的一種態度。我相信只要是稍微仔細看一下這本畫冊的朋友,都不難看出我用自己的真情畫出了我所看到的中國當代女性所特有的美──她們的純真、溫柔與善良,以及我對她們的人格個性的充分尊重。出現在我筆下的中國當代女性的形象決不是男性眼中的慾望的一個符號。但與此同時,我在描繪她們時,有對她們現實的生存狀態感到某種程度的不安、迷惘,甚至是憐憫。但我又深信,隨著我國改革開放的發展和全民族文化素質的不斷提高,中國當代女性不論在物質生活或精神生活上都將會越來越幸福。再從中國的歷史來看,儘管“男尊女卑”的思想長期存在,但在中國歷代的文藝作品中,女性並未完全淪落為滿足男性慾望的一個工具。即使充滿了對性的露骨描寫的《金瓶梅》也不是這樣,更不必説《西廂記》或《紅樓夢》對性的描寫了。就繪畫而言,顧愷之據曹植《洛神賦》而畫的《洛神賦圖》塑造了一個絕美的美人形象,但她正是受到極大尊崇的洛水之神。
“曖昧”系列作品對於我而言可謂十年磨一劍,這次有機會出版畫集,並舉辦個展,算是對自己人生一個階段的小結吧。這本畫集的出版,首先要感謝我的父母對我的深深教誨,感謝我的朋友和家人對我多年的支援。我會在藝術之路上繼續前行,這是一條充滿想像、充滿快樂、充滿挑戰之路。我會不辜負大家的期望,努力做個平實的畫家,用畫筆記錄身邊的生活。
人生短暫,要做的事太多,但鍾愛的,想去努力做好的事卻不多,我有時徜徉在自己的“曖昧”系列裏,或是哈哈一笑,或是不屑一顧,或是孤芳自賞,總而言之沉浸在自我的世界裏,也好玩,沒有流言,也沒有蜚語,多的是些情感的表現,畫面和我有時不分離。這次在關山月美術館的個展終於讓觀者評頭論足了,想起來有些忐忑,也有些洋洋自得,去説吧,我做個傾聽者也換個位置去看自己的作品,那些自認為性感雅致的顏色放在美術館裏也性感嗎?不知道,突然想到兒時的事兒,畫連環畫,各式的飛機、軍艦、大炮、槍支、士兵、坦克、碉堡、軍旗……,好玩,現在畫曖昧也很爽,用中國畫大寫意的方法,畫到哪算哪,無所顧忌,一往直前。寫這篇後記我始終處於亢奮的狀態,言有盡而意無窮,仿佛停不下來,要不斷地寫下去,文字的魅力無窮盡,也如蘇軾所説:“唯江上之清風,與山間之明月,耳得之而為聲,目遇之而成色,取之無盡,用之無竭,是造物者之無盡藏也,而吾與子之所共適。”的情懷去擁抱生活吧。
劉春冰 2011年春節于沙湖水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