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魯湘:(文化學者,鳳凰衛視主持人,本次展覽學術主持)
我相信冷冰川在遙遠的西班牙懷念他的祖國,然後在這種懷念之中,創作的這些作品,一定會帶給我們比較喜歡懷舊的上海人比較清新的體驗。這種體驗我今天終於在他這些無法歸類的作品中讀到。在他過去的黑色墨刻作品中,我讀到他慣有的幽默,在他後來的這一批作品中我感覺到一種浸到骨子裏的冷幽默和反諷。總之,我覺得冷冰川先生的作品在我們中國當下藝術中間,他是特立獨行的,一個個性化的符號,這個符號讓我們思考很多。
龔雲表(著名美術評論家):藝術家是創造者,也是未見事物的發現者,他們無須用某個概念來捆綁自己的手腳。冷冰川的藝術創作始終處於一種與創造性有關的實驗狀態。在這種狀態下,他努力尋求某種可以被建構、謀劃和似乎可以無限表現的物象中最合適的、獨特的自我形式。這種屬於冷冰川自己的極具個性的形式,既是對傳統的繪畫語言的一次顛覆和重建,也是在運用固有繪畫材料和綜合媒材上的新突破。因此他的作品的實驗性,既是語言的,也是材料的。他的藝術創作的實驗性孕育著創造性,而他的實驗性又體現在他的作品的完成性中。這種創造,無異於一次“革命”,只是這樣的一場對繪畫語言和繪畫材料的“革命”,是冷冰川孤獨一人居於工作室的一隅悄無聲息地完成的,因此姑且稱之為是一次“靜悄悄的革命”。
陳丹青(著名畫家,藝術評論家):生活裏何來這等眼福。我們不過是睜著眼做白日夢,冷冰川,是這夢的導演。白日夢,大抵是在暗示情色吧。冷冰川黑白版畫系列中的這位女主角,多少是涉嫌引發了輕微的色情。在那片旖旎的風景裏,真的藏著一位女孩麼?她其實只是一個斑點,是線條交會時的婉轉錯讓而形成的,是協調疏密關係的權宜之計,是作者的一步棋。當我們在黑白陣地中一再找到她的裸體,認出她,同時便認出那分明是縱橫糾結、肆意刻畫的刀痕,是這纍纍刀痕引我們進入夢境,誘發觸摸的慾念。那是目光的觸摸,這觸摸旋即轉化為形式的閱讀,並止于純粹的閱讀。漸漸地,我們自甘於接受視覺的騙局,這情色的圖像被觀賞抹去了色情,我們面對的是一幅版畫。
劉驍純(著名美術批評家):所謂綜合材料繪畫,是介於平面綜合材料裝置藝術與繪畫之間的藝術新種,或者説,它是被綜合材料藝術激活的變異性繪畫。與綜合材料藝術相比,它保留了相當的繪畫性;與一般繪畫相比,他又特別突出了物質媒材的精神表達功能。它不同於裝置藝術之處在於,物質媒材首先不是觀念的載體而是藝術家情思的載體;它不同於一般繪畫之處在於,物質媒材首先不是工具而是語言。用冷冰川的紙板黑白作品和布面棕調作品進行比較來説明這個問題,是再恰當不過了。
王懷慶(著名藝術家):冰川這批作品讓我們看到,與那種在文化斷層的裂紋中,急忙投擲了許多快速粗製濫造的低等“填塞物”決然不同,而是多年沉潛的忙碌,無聲而有序的勞作,先是在陣痛中極有心的尋找,尋找斷裂的文化脈絡與神經,再在荒漠中極用心地一點點一絲絲梳理與修復。然後,以極大的真心再造出一種有來龍去脈和有“上下文”關係的新生命。這種“銜接”後的創作,不是能在一個“短文化時間段”來掂量它的重量的。我相信這些浸透冰川心血與智慧的作品,不會就是能充當鮮活生命機體的“硅膠”,瞬間可叫你豐滿迷人,人見人愛,過目時日,即變成不論怎樣觸摸,都沒有任何表情與脈動的“死塊兒”。
華金•詹切(西班牙巴塞羅那大學美術學院教授):詩歌與繪畫是共存的,一個是另一個的結果,它們之間沒有主次,沒有爭執。這種特殊的二元關係,在冷冰川的作品中被淋漓盡致地體現出來,他的創作將這兩種藝術形式的訓練融合為一體。一方面,藝術家將個人的微觀世界通過一幅畫投射出一個宏觀世界,這是智慧的表現,這樣的創作本身就是充滿詩意的。另一方面,繪畫作為一種認識和理解世界的方式,首先面臨的是“真實”一詞的複雜性,因為世界上各種事物真與假、虛與實之間的界限是很難拿捏的,因此用繪畫來展示世界也只能是詩意化層面上的。冷冰川有他自己的思想,他用自己的記憶,向我們講述著他的文化之根。他的各种經歷和體驗,被快樂地從記憶裏呼喚出來,一下子躍然紙上,構成一幅幅生動的畫面。
李陀(文學批評家):很多評論都肯定了冷冰川是一個有個性、有創造性的藝術家,但是論及他的創造性的時候,我覺得這些研究和評論都忽略了冷冰川在藝術探索上的一個重要方面,那就是這位藝術家不全是在“風格”層面上,也不全是在一般“藝術語言”的維度上進行他的創造,雖然他的經常為人稱道的藝術上的貢獻,都與這有關。我認為冷冰川的創造性貢獻,最重要的是他的繪畫¬實踐創造了一個新的畫¬種。這個畫種在材料、工具和工藝方面可以説是全新的,現代的,但又可以説是很“舊”的,很傳統的,因為它們和中國傳統繪畫藝術血脈相連,其中積澱著在幾千年歲月的漫長髮展中形成的最古老的觀念和方法。
朱國榮(上海美術家協會副主席)
布上作品上藥渣散發的氣味和他的作品非常吻合,他的材料裏面有破殘的麻,藥材,形成一種很獨特的感覺,能感覺到他在追求材料的本身的美感,形的東西在外面,追求一種古老的氣息,他的表現手法的確是當代藝術的表現手法,是一種很新的藝術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