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一
很難説這是一個“規矩”的藝術展。參與這個藝術展的朋友們背景干系甚少:有馳譽名滿的藝術家,青蔥年少的學生,勤懇樸實的農民,也有些人由於不願意被這個繁複的世界標簽,所以在自由的漂。而作品除了油畫、照片、影像、裝置等等多樣形式之外,還有一組作品甚至簡明扼要得以文獻的方式把一個另外的同志藝術展呈現出來。除此之外,在性與性別題材中觀點迥異的作品們,卻往往毗鄰而居,惺惺相惜的彼此守望。眾多作品放置於一處,雖稍欠體統,卻也不失為一種隱喻:“性”中之“別”並不是你死我活的鬥法,而是共處於一世的難得機緣。
“別•性”藝術展不突出學術與權威中對美的定義,其中作品的選擇方向不在於完成一個中國現當代同性戀等情慾的藝術作品的脈絡梳理,也反對一個體制化的評判標準為作品劃分等級優劣。這些作品更像一面多棱鏡,折射出多元性與性別的多元視角,記錄當下的生活的遺珠,並重新整合串聯,便於讓那些熱情愛欲與冷靜思考現于天日。多元的性與多元的作品之間,存有著層出不窮的新鮮對話,清脆有力地打破限制與界限,激發出波瀾壯闊的可能性空間。在廣大公眾的面前,在證明存在合理性的驕傲面容背後,是作為有差異的人與人之間,以雙臂擁抱的姿態呈現的,那種理解和融合之美。
策展人 楊紫光
2009年5月
前言二
“別•性”藝術展展示了在視覺藝術中關於性別慾望、性別認動與性別構建的種種片斷與討論,它將目光投向長期游離于傳統二元性別世界以外的性少數群體——不僅僅是單純的同性戀或者跨性別群體,而是涉及到在性、性別、性身份中具有多元性與流動性的一切人群。在前期的作品徵集中,我們所面臨的最大問題就是什麼是酷兒藝術?它是由其本身所反映的內容來決定的?還是由其創作者的性別身份來決定的?換句話説,酷兒藝術家的作品是否一定是酷兒藝術?非酷兒藝術家的作品是否一定不是酷兒藝術?
然而,隨著應徵的藝術作品紛遝而至,我們豁然開朗。正如酷兒文化對傳統二元性別世界的討論與顛覆並不是為了去重新建立一個三元、四元、甚至五元的性別世界來重導傳統主流話語霸權的覆轍,酷兒藝術本身也不應該用傳統的話語與分類方式來定義與限定。參展的每一位藝術家,他們作品中所融入的有關性別認同與性別構建的各種符號與元素,他們藝術表達所採用的多樣手段,甚至他們重現他們自己的藝術方式,無一不應合了酷兒藝術的多元性與廣義性。而這場展覽的觀眾,也在觀賞的過程中成為酷兒藝術的一部分,這不僅僅是因為這些作品真實的映射了他們的生活與內心世界,更是因為他們對作品的理解本身,就是一場對酷兒文化的重新認識與接受,又或者是反思與拒絕;然而無論如何,對於他們來説,此之後,酷兒藝術、酷兒文化以及一切關於“酷兒”的名詞與片斷,都不再僅僅是一個蒼白空洞的概念,而成為一個實體的影像、圖片、故事甚至回憶。
當然,“酷兒”相關概念與理論的引入源於對性別多元性理解的深入,長期以來,性少數群體在其社群文化的建設上一直朝著兩個看似相反的方向努力。一方面,將其群體文化從主流文化中獨立出來,以增強其可見性;而另一方面,又希望可以通過向主流文化的回歸來減弱性取向歧視的強大壓力。這種矛盾便解釋了一個問題,即酷兒藝術是否有必要從現代藝術中獨立出來?如果僅僅從藝術的角度,那麼或許酷兒藝術並不能夠成為一個流派再或者是形成某種相對成熟的風格,然而,如果從文化的角度,正如上文所提到的,將酷兒藝術獨立出來,有著政治與社會意義的雙重必要性,儘管這或許會一定程度的影響酷兒群體向主流文化與權力的回歸。關於本次展覽的另一個問題:既然酷兒文化本身是對更多元性的討論,甚至是一種根本不涉及到性別分類的討論,那麼這次展覽對酷兒藝術中各種性別符號的強調是否是一種對其初衷的偏離、甚至是倒退呢?事實上,我們相信,一切關於性別多元性和性別自由的代表符號,儘管是一種性別標誌,然而更表達著一種真實的生活,而這種生活,恰恰是一直被主流話語所忽略的,又或者是從未被認真獨立審視的。如果連這種生活的存在都沒有被肯定,那麼任何關於性別分類與去分類化的討論就如同蓋房子還沒有打地基便開始討論天臺的方案一樣可笑無力,所以,我們現在所從事的可能僅僅是一個規劃地基草圖的工作,至於更深入的問題,我們當然也希望可以持續下去,並得到更多力量的支援。最後一個問題,是關於本次展覽的目的:藝術是否有能力去創造一種社群的身份認同?這裡我想引用一位參展藝術家的話:藝術是一種照明方式,照明是為了將注意力引向某處,引向平常易被忽視的一切,但僅僅是照亮,不是給什麼附加意義。
所以,我們希望這將不是一場為性別構建與性別認同的相關概念重新定義的展覽,而僅僅是通過各種富有創造力的方式,在一些與性別和性相關的問題上提出一些開放且非主觀的解釋。因此,一切作品的理解既是相關的,更是流動的。
Dana
2009年5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