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孩子樂隊首府獻唱,接受本報記者採訪再述民謠記憶
民謠,從青春的心田上流過
文/本報記者李卿圖/本報記者陳星宇通訊員鄧剛
樂隊成員“憂傷手風琴”張瑋瑋。
樂隊創始人張佺,演奏的是冬不拉和口琴。
在野孩子樂隊中,郭龍充當著鼓手。
本世紀初自詡為“文藝青年者不可能不知道”的野孩子樂隊,曾在他們所經營的河酒吧掀起一陣前所未有的民謠風,他們的河酒吧更被譽為中國當代民謠的“母親河”。2003年,河酒吧轉讓,隨後,主創之一索文俊離世,樂隊自此解散。直到2011年,才重新成立。12月8日首府八音盒音樂節上,觀眾們終於又聽到了他們質樸的聲音。那些曾經的輝煌已經被人們遺忘,新生的野孩子卻依然保持著那份獨有的質樸情懷。
重組
野孩子依然質樸深沉
野孩子樂隊誕生於1995年,由來自甘肅蘭州的張佺和索文俊創立,之後吸納新成員、參加各種演出活動、解散、重組等等事件,一度都為歌迷熟知。2011年重組後的野孩子樂隊,只剩下了創始人之一張佺,以及後來加入的張瑋瑋和郭龍。“他們都去幹別的事兒了,”張佺在接受記者採訪時,談到樂隊當年的解散,依然流露出遺憾的神色。他告訴記者,以前的貝斯手李正凱在和幾個外國人玩爵士樂,手鼓演奏者陳志鵬則在雲南從事起了教育行業……“總之是各奔東西,各自為業。”
8日的演出裏,“憂傷手風琴”張瑋瑋依舊拉著他憂傷的手風琴,張佺也依然是他不變的冬不拉和口琴,留著發髻以及絡腮鬍的郭龍充當著鼓手,並時而跟著合唱。手風琴、冬不拉、口琴、鼓,這樣奇特的樂器組合一發聲便是濃重的西北樂風,“信天遊”式的陜北民歌元素、“花兒”式的甘肅民歌元素,以及“秦腔”式的陜西戲曲元素和新疆民歌的元素,這些都是野孩子音樂語言的組成部分,這也讓在座的新疆觀眾感到親切無比。張佺説:“我就是西北人,我覺得西北民間音樂就像是一條河流,穿越時間和空間,河水攜帶著種子默默流過乾渴的河床。”
野孩子樂隊演奏了九首歌曲,包括賦予樂隊名稱的《野孩子》,“我眼望著北方,彈琴把老歌唱”的《眼望著北方》,以及早年地下室排練的真實寫照《生活在地下》,節奏明快的《小馬過河》,吶喊著的《伏熱》等,他們西北式的嗓音沙啞、高亢、深沉,一如當年。最後,他們放下樂器,挺直腰板,頗為肅穆地演唱了他們的代表作《黃河謠》:“黃河的水不停地流,流過了家流過了蘭州/遠方的親人哪,聽我唱支黃河謠……”
野孩子樂隊寫過不少歌,也創作出不少極其動人的曲子,他們對自己的每一首歌、每一首曲子都傾盡心血,即使已經熟練無比,演出的前一天還是在酒店的房間中整整排練了4個小時,這種勤奮認真,和當年出道時並無不同。
懷念
河酒吧的青春、理想
説野孩子樂隊就不能不説河酒吧,這也是記者與野孩子樂隊三人聊得最多的話題。
河酒吧于2001年創立,前身是個小畫廊,地址在北京三里屯南街。“當時我覺得可以接過來做個酒吧,這樣樂隊可以有固定演出的地方,還可以有些收入,不至於大家生活那麼窘迫。”張佺説。
河酒吧的運作模式有些類似在日本以及歐美流行的“LiveHouse”,在這裡演出的不僅包括野孩子樂隊自己,還有周雲蓬、萬曉利、小河、王娟等民謠音樂人,而左小祖咒、舌頭樂隊、廢墟樂隊等也經常在這裡出沒。
民謠音樂人周雲蓬在他的書裏寫道,那時感覺做地下樂隊的,如果沒上過河酒吧的舞臺,你都不好意思見人。不僅如此,河酒吧還是詩人、樂評人、藝術家和外國友人的匯聚地。一間小小的河酒吧,就像一個小小的烏托邦,也像是一條中國當代民謠的“母親河”。
“那時候的酒吧和現在的不一樣,人們的精神狀態也不一樣。”在張瑋瑋的記憶裏,河酒吧無疑是標誌著青春、熱情、理想等關鍵詞的地方。那時張瑋瑋和郭龍只有20多歲,張佺也才30齣頭,正值愛玩愛鬧的年紀,在新世紀的最初那幾年,人們享受著音樂、啤酒和愛。每天的固定演出之後,就是各種即興表演,最火爆的時候,“人多的連外面的街道都擠滿了,根本看不到舞臺。”張佺回憶説。
可河酒吧運營僅僅3年,就不得不轉讓了。“如果能賺到錢,誰願意轉讓?”郭龍笑著説。由於缺乏經營管理經驗,河酒吧只是勉強運轉,根本雇不起服務員,野孩子樂隊的幾個人不僅要演出,還要兼職做酒吧招待,連“樂隊的創作都停滯了”。“實際上那是一段對我來説很矛盾很混亂的生活,我開始覺得那裏有很多不真實的情緒,唱歌是關於生活的表達,在北京沒有找到我最終想要的生活。”張佺説。
郭龍也感慨説:“河酒吧就好像是人的學生生涯,懷念是真的,但你希望總停留在那個時期嗎?”現在回首,張瑋瑋也不得不承認,“河酒吧不過是趕上了中國民謠音樂的最後一個浪潮。”
但儘管如此,河酒吧在他們心中還是佔據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去年是河酒吧成立10週年,野孩子樂隊在早已物非人也非的河酒吧舉辦了一場名為“靜水深流”的紀念音樂會,算是悼念一下他們已逝的青春。
未來
希望民謠音樂有更多關注
河酒吧雖然已經成為過去式,但各地優秀的民謠音樂人和民謠主題的音樂演出、音樂節都受到普遍關注。周雲蓬出書、演電影、唱歌三不誤,萬曉利等民謠音樂人得到了主流媒體和大眾的廣泛關注。小河在實驗音樂的道路上大顯身手,充分展示著自己的想像力。張瑋瑋和郭龍轉戰“美麗藥店”、“IZ”等多個樂隊,給小河、萬曉利、左小祖咒、王娟等人當樂手,2007年開始獨立發聲,之後還多次和先鋒戲劇導演孟京輝跨界合作,成為舞臺劇的配樂高手。
而河酒吧的主人張佺則早已遠離北京,前往雲南,用冬不拉和口琴探尋著自己心中的民謠。張佺説,選擇在雲南生活是一個正確的決定,在那裏,他得到了內心的平靜。而實際上,當年解散時,張佺就曾號召大家一起前往雲南,重新開始他們的音樂生涯,但種種條件都不允許,最後只好“我先去,他們隨後再來。”但這一“隨後”就到了2011年年底,已然功成名就的張瑋瑋和郭龍來到了雲南,與他們的老大哥張佺再次重建了野孩子樂隊,同年,他們參加了在杭州西湖舉辦的國際音樂節。
“關於創作和歌唱,對我們來説還會有很遠的路要走。”談及野孩子未來的發展時,張瑋瑋説,“我們和過去的野孩子不一樣了。”曾經青春熱情的野孩子,經歷了生活的洗禮,現在他們已近不惑之齡,郭龍笑著説:“你可以叫我們老野孩子。”
看過8日晚的演唱會,大概都能理解這個“老的”也是新的野孩子樂隊,他們一起低吟著《眼望著北方》,無配樂高唱著《黃河謠》,他們和以前確實不同了,就像變成了另外一個樂隊、另外一些人,身上充滿了歲月的深沉。
談及“理想”這個不管是文藝青年還是文藝中年都必談的話題,張佺有些語重心長,他説民謠音樂現在受到了很多人的關注,希望這不是一種時尚和潮流。張瑋瑋也説,若要以這樣的音樂表達深入更多人的內心,還需要音樂人用心關注自然,關注更多人的生活和情感。
“音樂是條河流,從心田流過。若心靈乾涸了,音樂是最好的浸潤之一。”張佺用這句話結束了訪談。如他所言,年輕的心田上,都曾流過一條叫做民謠的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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