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冰説:“漢字有很多偏旁部首,水、土、草、山、立刀、電等都是最基本元素,本身是有含義和內容的,比如把“草”字頭和“水”或者“山”放在一起,別人就會知道這個字是在談自然。但是字典上又沒有。可是你實際上感覺應該有。實際上它已經給你內容的元素了,可是你又叫不出來它到底是什麼字,就很難受。就像見到一個人看他的臉你非常熟悉,就是想不起來叫什麼名字。他已經存在了,你的腦子裏沒有名字。剛才的“草”字頭,下面再有一個“山”字就是有草的山,就應該這麼寫。再如加一個立刀旁,和一個“電”字放在一起,你就知道肯定不是談自然的,是説人造物或工業産品的。只有中國文字可以玩這種東西,有意在你的思維和認識之間加上了時差,有內容你説不出來。”
印刷這些字所用的模子也都是在徐冰手中誕生的。展覽前,徐冰用一年多時間刻了2000字。因為要展覽,還沒有完成就拿出來了。之所以要模版,是因為徐冰要把它做成裏外徹底的———真正的書,裝訂設計、折頁方式都完全遵照傳統的線裝書模式,不管是版本學的人,還是裝幀的人,包括印刷專業的人看到了,都會覺得它就是真正的書,每個環節都符合專業要求,所以展覽完了我就又回去刻字了。到現在,徐冰刻了4000多個字。因為他覺得4000多字是常用漢字概念。“要做得真像一本書的話,4000多個字的組合頻率是正常的,如果只有1000個字,重復太多就不像了。”
《天書》不是最初作品的名字,它原來的名字比較複雜,叫《析世鑒》,副題叫《析世末卷》,好像特別深刻。中國人管特別難懂的書就叫“天書”,大家習慣這樣稱呼這件作品了,我就這樣叫了。有朋友説:“你這個東西像細胞一樣,可以繁殖。”在世界各地展覽時都很受歡迎,現在就有廣告用這種字體。“我還印了很多字帖,很多人來訂購。現在有一群這樣的愛好者。新英文書法已經在日本做出了字庫軟體,因為它是文字。而《天書》不是文字,只是像。新英文書法是真正可以理解的文字。在《天書》裏我做的是一個字型設計者的工作。”
讓漢字恢復動
感徐冰作為一個藝術家,他這麼多年的作品差不多一直和字與書有關,還和動物有關,他要用這兩類材料來説自己想説的東西。
在《鳥飛了》這個作品中是很多不同的鳥在飛。因為西方文化裏的椅子只能是字典上的、照片上的和現實的椅子的比較,字典對“椅子”的解釋和真正的“椅子”之間是沒有視覺上的相像性的,只是概念的解釋。但是中文“鳥”這個字,和真的“鳥”是混在一起的,這是我們文字和思維以及哲學和西方不同的地方。從簡體字到繁體字,從楷書到隸書到篆書到象形文字,最後飛走了。
徐冰認為:這是中國書法的延續過程,最遠的象形文字的“鳥”就已經很像真的鳥了,從大到小,一群“鳥”字就飛到窗戶外邊去了。那些字的顏色也比較鮮艷,我很希望它像變魔術一樣,就像變魔術一樣,就像孫悟空變成另外一個東西了。新英文書法的特點就是一般人很平等,他覺得自己很好看,很漂亮,先讓他走近來,近來後才發現:原來這麼與眾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