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中國當代藝術市場的大幅下滑主要是拍賣的下滑,這是好的事情。因為現在需要的是初級市場的發展與內部分層,畫廊等初級市場才是真正能夠推動藝術家實踐的,而拍賣行的行情和藝術家關係並不大,只是富人之間的遊戲罷了。
而藝術拍賣市場的繁榮是以透支初級市場的基礎工作為代價的,拍賣上的操作比日常的畫廊工作見效更快,但這種效果是殺雞取卵的事情,所以拍賣成交下滑。對於畫廊的發展來説反而是好的事情,對於註定會與畫廊共同成長的新一代藝術家,更是好事情。出生於1976至1989年之間的“中國新一代藝術家”,在改革開放中長大,在新世紀進入社會與藝術生涯,在今天已成為最具活力的力量。
1976年以來,中國社會一直在多重的制度與話語之中左右搖擺地發展,這既構成了年輕藝術家的成長背景,也直接影響了他們所身處的藝術場域。在各種各樣的彼此競爭而依賴的藝術制度、話語、潮流與觀念之間,他們保持著一種可隨時切換的臨界狀態。而2000年以來,在當代藝術逐漸從“地下”走出、藝術市場逐漸繁榮、藝術學院逐漸開放、美術館-畫廊系統逐漸形成的新狀況下,年輕藝術家們也在形成著一種不同於以往的自主意識,包括藝術觀念與實踐上的自覺。
我發現這一代人有非常務實的理想主義,這種務實性導致我們討論問題的時候更加精確,避免過於宏大的問題。這種東西是內在於生活的,他做別的職業也一樣能做好,他的生活也是在務實的控制之下,而不是大眾眼中藝術家就是所謂的浪漫,所謂的不修邊幅,這種很傳統的形象。
現在還難以預估未來新一代藝術家會産生哪些影響,但這一代藝術家更多元、更獨立、更開放,已經參與或促成了一種制度性的分化,要討論他們,首先得拒絕或者忘記“中國當代藝術”這種整體性命名。
有很多展覽是希望年輕藝術家獲得未來的話語權,這是對歷史的透支,我希望不要以這樣的心態來看展覽,我們就是關注現在,而未來是要開放的,未來是未知的,這時候實踐和主體性才重要。
市場是藝術系統結構的一部分,但並不是唯一的部分,市場的調整是整個藝術系統調整的一部分。對於當代藝術而言,這個系統本來就是要不斷調整的,不調整反而是很不正常的事情。實際上,目前最重要的是建立起一個動態的藝術系統結構,尤其是其中的研究、評論、傳播、展覽的環節。
內地大部分的當代藝術收藏都是滯後的、保守的,甚至是跟風的,而且中國也沒有出現那種有著明確定位的收藏群體。新一代的藝術家會帶來一批新的、有文化判斷力的熱愛藝術本身的收藏家,這些新的藏家首先是喜歡藝術,而不僅僅是投資藝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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