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上海壹號美術館進行的連環畫手稿展,展出從1949年到2014年的各種連環畫作品。從1949年到1985年,是連環畫創作的高峰時段。兒童期和青春期恰恰與中國連環畫創作高峰時期相吻合的那一代或者幾代人,他們的知識和理論的獲得來源龐雜無比,連環畫便是其中一種。
連環畫情結始終縈繞在中國幾代人心中揮之不去,1949年到1985年,是連環畫創作的高峰時段。兒童期和青春期恰恰與中國連環畫創作高峰時期相吻合的那一代或者幾代人,他們的知識和理論的獲得來源龐雜無比,連環畫便是其中一種。一本本上圖下文的《鐵道遊擊隊》、《紅樓夢》、《三國演義》、《紅岩》就是當年全民的精神糧食。
“我們是看著它們長大的”是一句對於連環畫這種藝術形式延續年代的肯定,這句話成為正在上海壹號美術館進行的連環畫手稿展的展覽名稱,展覽展出1949年到2014年的各種連環畫作品。在此,觀者可以看到顧炳鑫、華三川、錢笑呆、趙宏本等老一輩連環畫家的作品,也可以看到戴敦邦、汪觀清、盧輔聖、施大畏等當代畫家的作品,還有他們都曾經挑燈伏案于一張張A4紙的方寸間揮灑過自己的才情。
展覽“我們是看著它們長大的”參展作品中差不多有175幅為手稿原作,佔全部展品的60%,其餘皆為連環畫手稿的高倣品。無法做到全部展品都為作者手稿原作,這也是策展人湯志成的遺憾所在,因為歷史變遷、版權糾葛等種種錯綜複雜的原因,此次展示的手稿都徵集自各路連環畫愛好者和藏家,而本應是大量連環畫手稿保存方的出版社卻在此缺席,並沒有參與其中,這也是許多重要的連環畫作品無法徵集全面的主要原因。
展覽中,創作于1950年代的手稿原作只有一幅——陳煙橋的《石頭王子》。以木刻版畫和美術教育理論聞名的陳煙橋創作頗豐,《石頭王子》不能算其代表作,故連環畫界也鮮有提及。湯志成告訴《東方早報·藝術評論》記者,因年代久遠,能夠拿到這份手稿已屬不容易,但此作從陳煙橋之子手中借得,可以保證為其原稿。
解放後,連環畫創作迅速發展,連環畫以自身的藝術姿態呼應了當時的思想大解放,根據中外名著改編的連環畫在這個時期達到了空前的盛況,新時期創作的小説出現井噴,連環畫也開始載歌載舞,積極跟進,這一時期獲得解放的連環畫家們渾身是勁,又如解放初期般沒日沒夜地開始畫。
在連環畫的創作高峰期,連環畫創作任務重塑了藝術家們的藝術風格,畫家又根據時代要求塑造人物形象,人物形象再塑造讀者的人格,這個大迴圈形成了良好的文化小環境。以錢笑呆和趙宏本兩位滬上連環畫大家合作的《孫悟空三打白骨精》為例,此作1962年由上海人民美術出版社出版,該作中,有著“連壇祖師爺”之稱的趙宏本主要負責人物造型和構圖,同樣名列“連壇四大名旦”的錢笑呆則主要承擔精稿的勾線。兩位大師把宋代馬遠的嶙峋怪石引入到連環畫中來,於是虛幻縹緲的神鬼之氣便撲面而來。對於人物塑造,他們借鑒了明代陳洪綬的造型手法,將神、道、佛的人物臉部刻畫得高古樸實,正氣凜然;而妖怪的造型上反倒吸收了生活中的人物素材,有著動人的生活氣息——特別是白骨精的幾次變身,都留有她本人的底子,倔強而不擇手段。雲靄霧瘴的用線也妥帖自然,又極富傳統裝飾趣味。
創作此作源於1960年,紹興紹劇團晉京演出了一齣足以奠定其江湖地位的名戲《三打白骨精》,主演便是後來83版《西遊記》主演六小齡童的老爸、號稱“江南猴王”的紹劇名角“六齡童”。在成千上萬的首都觀眾中,有一位最重量級的觀者——毛澤東,他看完戲後揮毫寫下了傳誦至今的名作《七律和郭沫若同志》。在詩中,毛主席將當時的蘇聯修正主義比作了“白骨堆”和“妖霧”。
領袖創作的示範力量是無窮的,此後,《三打白骨精》被搬上了各種媒體,京劇、電影、地方戲,當時正紅的藝術形式連環畫自然不在話下。
這部作品一問世便以其集大成的傳統線描藝術引起了巨大轟動,1963年榮獲全國第一屆連環畫評獎一等獎,被公認為中國連環畫史上的經典作品並享譽國外,成為當時家喻戶曉的作品。
即使創新的意義已經全然拋棄了傳統的光輝,連環畫也是一門中國傳統文化裏無法摒棄和忽略的藝術形式。“我們是看著它們長大的”展覽中,還有“弄堂小人書攤”的互動項目,這是1980年代以前流行于申城大街小弄的一道風景,幾條長凳,兩個書架,幾百本連環畫就能讓很多孩子過上快樂的一天。在8月16日到9月25日的展期內,任何一個在小書攤看書15分鐘的觀眾,臨行都可以帶走一本書作為留念。
(文/徐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