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6年,萬氏兄弟創作了中國第一部動畫《大鬧畫室》,連同1941年的《鐵扇公主》,這些帶有民族民俗色彩及東方個人意境的動畫創作,在當時具有強烈的時代意義,曾影響了亞洲實驗影像的甦醒。本次獲得組委會大獎的《獵人與骷髏怪》正是以這樣的方式從數百件作品中毫無爭議地勝出。它沒有更多的新技術,而是以二維動畫的方式為觀眾講述了一個在藏區廣泛流傳的民間故事:一個獵人上山打獵,被骷髏怪盯上了,骷髏怪是100個死去亡靈的魂魄所幻化的,它在七天后就要吃掉獵人,獵人最終用智慧殺死了骷髏怪。作者白斌是藏族人,基於自己的文化背景,通過對藏族傳統唐卡繪畫藝術的研習與轉化,以影像的傳達方式,重新演繹了這一古老而原生態的民間傳説。
白斌對早報記者説,“這個故事來自於母親蒐集的40多個民間口頭傳説其中的一個,這是很珍貴的文化遺産,我很希望能用動畫這樣的方式把它保存下來並流傳下去,同時把藏族的民族文化傳播出去。”片中人物對白語言精煉有趣,充滿生活智慧。以故事流傳地——康巴地區東部的甘孜方言表述,音樂以藏區牧人的山歌和傳統民樂巴塘弦子為主要元素。該片是作者個人投資50多萬元花費3年的時間製作完成,通過這部短片,白斌希望展示傳統民族文化的美麗與保護和發展的緊迫性,也希望通過這個樣本能發掘出東方文化在當下國際化語境中的生機與活力。
對於這部影片,評委會給出了這樣的評語:這個作品在傳統和當代之間建立了通道,將神話故事和現實互相結合,是傳統的藏族文化和意境的完美呈現,給人以新鮮感。作品在美學上也有突破,色彩豐富且有裝飾性,很有張力。
唐雅和杜玉凱製作的《爭凳子》講的是一個動物和人類在玩爭凳子遊戲,然而人類用了各種“聰明”的手段贏了動物,爭到了最後一張凳子。故事隱喻了兩層意思:一層是人類自私地向大自然索取,掠殺動物,不知反悔,到最後自取滅亡;第二層是想表達人們都在爭取各種東西,可是即使爭到了,剩下的也只是孤獨與空虛。該片運用傳統戲曲作為背景音樂,有一種東方巫術的感覺。故事簡單,卻表現了其在哲學思考上的探索。在畫面的處理上,運用了大量的黑白表現形式,但片中的紅色板凳顯得十分搶眼,極具視覺衝擊力。
余春娜的《須彌納芥-6粗》使用3D技術,利用生物的動態來表現一種未來感,創造了一種新的動畫語言。作品在場館中搭建一個展示“道”的空間,讓墻作為一種母體,孕育出各種形體,就好像整個世界都誕生於虛無中。該片在聲音方面的處理也很大膽,以悄無聲息表現出“無聲勝有聲”的意境。
令人欣慰的是,無論是蘊涵民間傳説、戲曲音樂、老莊的哲學思考,還是有版畫風格,追求現實生活故事的陳欽的《收集幸福》、良亮人的恰似林中禪修的即興動畫MV《竹林》,幾乎都是從中國傳統文化中汲取營養,但又無意説教,年輕作者在短時間內迅速傳達出自己對中國傳統文化的個體感悟。在大眾普遍感嘆傳統文化缺失的今天,這些年輕作者的作品無疑是令人鼓舞的。
水墨動畫電影的創作在上世紀五六十年代曾取得國際矚目的成就,雙年展此次也為水墨動畫開設了兩個單元:“經典水墨動畫”和“復活的水墨世界”。在“經典水墨動畫單元”,集中展映了《大鬧天空(上、下)》、《哪吒鬧海》、《小蝌蚪找媽媽》、《九色鹿》、《牧笛》、《山水情》七部影片,向傳統致敬。“復活的水墨世界”集中展映了陳邵雄、陳海璐、黃洋、林俊廷、邱黯雄等獨立影像先鋒人物的代表作。
徐冰《漢字的性格》以和緩地書寫漢字筆畫“一橫”開篇,這豐富的“一”孕含了“大千世界”:從微觀的紙紋肌理到湖泊、碎石、蘆葦、田地、樹木、森林的漸變。作品闡述了漢字在幾千年來是如何影響了中華民族的性格,以及中國人看待及處理事物的方法。例如它表現了一個人從幼兒到暮年,在長時間的漢字書寫訓練中,練就在整體“關係”中平衡利弊的本事,即隨機應變的智慧。
在所有獲獎作品中,鄧悅君《囈語》在水墨動畫的基礎上作出了大膽嘗試,作品以人的五官為主角,用水墨來表現夢境。動畫以粵語和普通話一問一答的方式結尾,而問答的內容就是莊周夢蝶式的“有沒有見到蝴蝶”。組委會認為,這部作品“在二維和三維技術的背景下使水墨動畫有了更好的突破”。
另外,邱黯雄的《新山海經》取自中國古代神話經典《山海經》,作品強烈譴責了越來越嚴重的環境問題,呈現出夢幻般的效果。
陳海璐的《對話》意在使觀眾在短短2分鐘內與自己的固有觀念進行對話。作品借鑒了傳統水墨畫的風格,採用了國畫大師韓羽先生簡練而幽默的戲曲造型,配樂也是傳統古曲《廣陵散》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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