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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愁——初探李向明的“土語”情懷

藝術中國 | 時間: 2013-03-14 16:55:27 | 文章來源: 上品

孤獨的土語

槐花飄落時節,再度來到北上居,依舊坐在寬大明亮的陽臺上,依舊是沉木條幾,竹藤椅,一杯清茶。 對面的李向明在接受採訪一天后,疲憊的臉上露出釋然的笑容。抬眼,看見窗外院子裏晾曬著幾件打著補丁的老式大襟衣服。我知道他又準備新的創作了,他的鄉愁醞釀多時了。

他是太行山的兒子,他的故鄉在河北邯鄲涉縣灘裏村。後因發大水舉家遷至上清涼村。李向明生於1952年,是年壬辰屬五行水,肖龍。仔細琢磨,無論是灘裏村還是清涼村,名字都與水有關。而龍因水而興。村邊清澈的清漳河流淌著李向明依稀的童年的記憶,遙想當年,河邊嬉戲玩耍塗鴉,該是他最純真的夢吧。

在李向明的記憶中,故鄉是古樸、原始而祥和的。張目四望,滿眼青石,房子是石頭的,院子是石頭的,街道是石頭的,路也是石頭的。因時間久遠,故鄉的面貌蒙上一層蒼涼和迷離。記憶中那蜿蜒曲折的羊腸小路,那高低錯落有致的院落,那嫋嫋的炊煙,那村口一聲呼喚貪玩孩子吃飯的長調,那泉聲、鳥鳴、牛吟、犬吠……一切都在李向明的記憶中怡然自得著,那種靈魂的皈依,賦予他人性最本色的氣質,太行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都涵養著他的藝術,潛移默化著他的生命。

涉縣是一個文化底蘊深厚的地方,也是一個革命老區,戰爭年代,羅工柳、彥涵、胡一川等一大批老一代的藝術家都曾在這裡戰鬥、生活過。當年許多抗戰版畫是從這裡走向全國的。文化的積澱滋養著一方人的的靈性。李向明的祖父做過私塾的先生,逢年過節,四里八鄉的春聯都是當場揮毫潑墨。“春前有雨花開早,秋後無霜葉落遲。”李向明依舊清晰記得祖父親筆提寫的中堂對聯。李父也是精通畫畫,母親更是剪得一手好剪紙。

“我上學了,記得最讓我高興的事是等到週末去換學校那塊校園裏的黑板報。我的童年,不但沒有個人的空間,也沒有紙,更沒有蠟筆、水筆。土墻、麥場是我的紙,只有粉筆頭、石灰塊、紅土坷垃是我的筆……校園的黑板報就是盡情發揮的機會和空間。讀五年級的時候,學校提倡勤工儉學,我挖藥材、撿廢品掙到了一點錢,我買的第一件東西就是四分錢一張的白紙。能讓我畫一幅對開大的畫的地方就是母親做飯用的切面板。”(《還自己一個久遠的夙願》李向明)

回憶童年,辛酸而美好。孩童時期的李向明喜歡遐想、喜歡看戲、喜歡塗鴉。在墻上畫,在地上畫、在打麥場上畫,他畫社戲、畫西遊記,畫毛驢、畫放牛的牧童、畫水邊洗衣的女子……他要畫一個世界啊。他的畫作貼在墻上,姥姥舅舅細細地欣賞。他的畫被鄉鄰誇獎,他的語文課本變成了畫冊,黑板報成了他縱橫的天地,他的《林沖雪夜奔梁山》被老師收藏。越畫越不滿足的李向明,站在清漳河橋頭髮下宏願,將來當畫家,童稚的眼光越過了那道山梁,他要看看山外面的世界。

理想的種子一旦播下,必定會生根發芽。天賦加上後天的努力,輔以靈性的體悟,終會造就一個人。文革時期,學校處於癱瘓狀態。李向明卻獨自背著畫夾子畫速寫,足跡遍及涉縣的每一個山川村落。在那個特殊的年代,他掌握了油畫的基本技能,十六歲那年就獨自完成了一張兩米半高的毛主席畫像,成了縣裏的小名人。他自己自製幻燈片,後來在縣劇團做美工,一年後,他應徵入伍,之後在部隊一待就是十年。部隊的生活養成了他嚴謹、敬業的作風。作為文藝兵,他創作了大量油畫、版畫、連環畫、插圖等作品。其中《積糧新歌》、《軍民魚水情》、《冀南民兵故事》等在北京軍區的匯演中被評為優秀作品。

從部隊專業後,李向明到了邯鄲報社,而後至邯鄲文聯,再至河北美協,再後來晉京,出國考察。他走得越遠,故鄉在夢中越清晰越真實。童年的遊戲,幼年的塗鴉,舅舅的糊白灰墻,鄰家阿姐褡背子,納鞋底、外婆煤油燈下的針針線線的縫補,鄉村的寧靜、鄉村的真實、鄉村的恬淡,鄉間泥土的氣息、草木的清香,在他心中久久縈繞。隨著時光的沉澱,記憶宛如陳釀,愈發清冽甘醇。

李向明常常回味泥土的氣息,他覺得那才是真正回歸自然人的狀態。在李向明心中,真正的靈魂歸宿,是心靈的還鄉。鄉土在哪?就在對鄉村的回望。回望的過程本身就是一種身心的靜思、一種理性的梳理、一種原點的哲辯。他在那些已經退出歷史舞臺的布袋上,從那些大襟褲褂上,從那些針腳細密的補丁上,他的鄉土情懷得到歸依。每一次拿到那些布袋那些衣物,他都會感慨莫名,情不自禁地要數一數補丁,可是他怎麼也數不清那補丁摞補丁的層層疊疊的補丁。那些補丁似乎有了溫度,有了活力,他覺得“那些針線穿起了流動的時間,記載了生活的每一個瞬間。它是泥土的皮膚,生命的掌紋,簡單而又神秘!”(《泥土的皮膚》李向明)

李向明的鄉土情結,如濃的化不開的鄉愁,他大幅大幅地創作著。他的眼前浮現著舅舅糊白灰墻的景象,鄰家阿姐褡背子的景象,這些帶著歷史記憶和時代特徵的口袋和衣物,在李向明的手下,以一種視覺的語言,開闊的圖像效果,喚起人們集體的回憶,對鄉土的回味、沉湎和冷思。他借助書法這一東方符號,彰顯他的文人情懷。流暢的筆觸、和諧的色彩、韻律的線條,淡淡無聲地暗示一種生存狀態,脈脈流淌著一種依戀、悲憫、期冀、愛恨交加的情愫。那是生命的記憶和對藝術的悲憫。這種悲憫如果用顏色表示的話,那就是黑白灰,三種生命本真的基調。想一想,李向明這個人其實想追求的就是黑白灰的人生吧。

然而我從他那宏大的敘事中,依舊看出一種深刻到骨頭裏的孤獨,宛如蠻荒飄渺的歌聲,瘦峭而蒼涼。突然想起一首老歌,歌名是《荒》,一字驚心,一種想逃的感覺剎那灌注全身。

于李向明而言,他實際就是一個行走在抽象藝術上的孤獨的清教徒。他用自己內斂的心張揚起土語的旗幟,他以古老而東方的書法符號,憑藉留存歷史體溫的衣物,吶喊人性的回歸、靈魂的皈依。他的吶喊滿含高亢而悲愴,不忍卒讀!

茶水冷透,暮色蒼茫。辭別,歸程,路燈、車河、川流的人群,鄉關在何處?

《泥土裏的政治史》 綜合材料 300x400cm 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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