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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申講述張大千“以畫易畫”的一生傳奇

藝術中國 | 時間: 2013-02-19 17:31:52 | 文章來源: 雅昌藝術網

書畫鑒定“説假容易 説真難”

雅昌藝術網:有這樣一種説法,做書畫鑒定的人,如果擅長繪畫或者書法則會對鑒賞起到很好的輔助作用。

傅申:當然是有幫助的。中國二十世紀幾個大的鑒賞家,謝稚柳、徐邦達、啟功都是書畫家,沒有這個親身的體驗在鑒賞上是有隔閡的,所以非常重要。最好是篆刻、印章、繪畫都懂,我現在帶研究生,要求他們臨摹歷代重要書畫家、收藏家的圖章,普通學生考進來不一定擅長篆刻、書法,如果不認識篆書,據更不認識圖章,還有歷代題字書法的題跋,不一定都是楷書,有的是草書、行書,草書個人化以後很難認,但是基本的草書一定要知道,所以我讓學生們每個禮拜臨一百個草書,臨摹的時候了解好在哪,難度在哪;另外重要的是認草書,于右任先生要發展標準草書,過去是很個人化的,同一個字今天這樣寫,明天那樣寫,這個書家這樣寫,那個書家又是另外一種寫法,所以要標準化,草書是有規矩的,了解基本的規矩是很重要的,所以訓練他們能夠讀古人寫的行書、斷句、印章。

雅昌藝術網:談到書法,不得不提到經您鑒定的《砥柱銘》,據了解,您研究這件作品曾花了35年時間,為什麼會是這麼長的一個過程?

傅申:並非連續35年的時間研究。1973年我在普林斯頓大學的課程結束,要選擇博士論文的題目。恰好那個時候香港的徐復觀教授挑起一個筆墨官司,即《富春山居》兩卷,他認為乾隆皇帝是對的,那個假的有爭議,所以我就與他辯論,很多學者也參與進來,我當時決定博士論文就寫黃公望的《富春山居》好了,但是方聞教授給普林斯頓大學一個收藏家買了黃庭堅贈張大同寫的手卷,並讓我研究黃庭堅。所以我的博士論文就是黃庭堅贈張大同卷為中心,我到世界各地尋找黃庭堅作品,到日本看《砥柱銘》,有的很容易知道那是假的黃庭堅,但是《砥柱銘》這一卷我當時沒有辦法下結論,就留下一個伏筆,沒有進行真正的真偽鑒定,因為那個時候沒有好的複製品,就暫時擱置了。後來這一卷從日本私人美術館轉賣到台灣,我有機會看到。我研究的另外一件與這件在時間和內容上有小的差別,那件是刻在石頭上,墨跡不知是否存在,而這件是墨跡,與最有名的黃庭堅的作品有一點差距,這是我以前沒有辦法確定的原因。後來我拿到一件複製品,與真跡幾乎差不多,我在家研究三個月,從頭到尾研究,一個字一個字挑出來研究,把題跋、印章、收藏印都拿出來研究,最後下的結論是黃庭堅的真跡。每個人都在變化,一個人看五年前的照片和現在的相比肯定不一樣,家人和朋友了解的自己也不一樣,相同地,把幾件黃庭堅最具代表性,大家公認的真跡擺在一起也不會完全一樣。只是説這些作品被大家公認,在《黃庭堅全集》出版,後來的人就跟著認同,突然有一件比較陌生的作品,從來沒有看到印刷,你就不認識,所以我説要研究鑒定古畫,説假容易,説真難。説假是因為你很容易挑出這件作品與另外一件不同的地方,但是一個人變化很大,你要怎樣真正了解他的基因才敢大膽鑒定説是真跡,這需要足夠的證據。

雅昌藝術網:但是我們看到《砥柱銘》裏面有誤筆,就是錯別字,這如何解釋?

傅申:對於錯別字的認知,比如畢業的“畢”的繁體字最下面是兩橫,而王羲之《蘭亭集序》“群賢畢集”這句話中,畢字是一橫,所以説黃庭堅寫錯字就不成理由。還有一個字,禮貌的“禮”平常是一點,而黃庭堅點了兩點,説他寫錯了,那麼我就找到柳公權的《玄秘塔牌》,這是柳公權最有名的一件碑,也是被臨摹最多的,“秘”,有的寫禾字旁,木子上有一撇,還有寫兩點的,同一篇碑文,能説不是柳公權親筆嗎?啟功先生説黃庭堅學柳公權,柳公權可以寫兩點,黃庭堅為什麼不可以呢?所以説假很容易挑一些似是而非的理由。

雅昌藝術網:這種現象在歷代書法作品中是很常見的?

傅申:我們主要看題跋,説一個大書家從來沒有寫過錯別字,也不是的,他偶然寫錯也是可以的,真錯了才是真的呢。聖人從來沒有小過失嗎?不能這樣説,沒有十全十美,要挑毛病很容易,我敢説這件是真跡,是真正研究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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