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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廣義:眾多城市的藝術熱情都很可疑

藝術中國 | 時間: 2012-01-30 10:54:41 | 文章來源: 南方網

當代藝術家,中國當代藝術“四大天王”之一

王廣義

作為中國當代藝術界的四大天王之一,王廣義蓄著大鬍子、留著長髮的粗獷模樣和其他三位白凈光頭的儒生扮相簡直格格不入。這或許也印證了他的藝術取向,正如他賴以成名的《大批判》油畫系列,關鍵詞總是繞不開批判、尖銳之類的兇悍字眼。在他看來,當今城市藝術、城市創意追求摩登、時髦,實則是失去了對藝術的敬畏之心和虔誠態度;而藝術家“扎堆”的所謂“藝術區”在他看來也不可能做出什麼精品藝術。

+城市軌跡

18年前,王廣義首次在威尼斯、聖保羅目睹了“藝術雙年展”的魅力,他被藝術家的低調、純潔、新銳思想深深打動,並萌生了“曾經滄海難為水”的崇拜感。可到了今天,在他的眼裏,佔去他大半人生時光的中國,哈爾濱、杭州、珠海、香港等都曾是他的工作、棲息地,卻沒有一處能讓他重燃對藝術的“魔幻感”。而曾經最能代表城市藝術、世界藝術的“雙年展”也好像成了兩年一度的“城市狂歡節”,變得空泛、無意義。

城市的“雙年展”如今都變成了空泛又大眾的娛樂節目

1993年,王廣義置身於威尼斯這座聞名於世的藝術之城,首次領略到“藝術雙年展”的魅力。世界各地的藝術家,帶著純樸、謙和、低調的氣息,將他們的作品虔誠地呈上展臺,那一刻,王廣義被一種巨大的“迷幻感”所打動,那些透著淳樸藝術氣息、毫無商業浸染、拒絕輿論炒作的藝術精品瞬間集結,藝術家們所分享的新銳創作理念、高端藝術理論,也讓當時創作觀並未完全成熟的他獲益匪淺。“我很興奮,(威尼斯雙年展)讓我有許多藝術與文化的幻覺。”

也許是曾經滄海難為水,也許是後來的“雙年展”太過氾濫,王廣義對當今的“雙年展”越來越不感冒———如今,轟轟烈烈的雙年展“你方唱罷我登場”地在世界各地風起雲湧,越來越像一個可以預期的節日般,迎來藝術家的蜂擁而至,迎來“敲鑼打鼓、張燈結綵”的喜慶氣氛。媒體、商業、藝術評論人紛紛介入,原本只屬於小眾群體的“雙年展”也變得十分火爆。但問題隨之而來,藝術家們原本只是抱著對藝術創作的虔誠和尊重前來,如今人們更多把“雙年展”視為“過年”或一種主題大同小異的例行公事,“藝術”的味道漸漸散去,取而代之的竟是“娛樂”的味道。

王廣義敏銳地覺察到了這點:“現在,在我看來,所有的‘雙年展’都是一些空泛的類似于‘藝術節日’之類的東西。‘節日’化轟轟烈烈的感覺,會導致‘雙年展’過分大眾化的傾向。我個人的觀點是強化‘雙年展’的專業化學術情境,儘量弱化‘雙年展’的大眾節日的娛樂情境。”

一場場展示城市文化、將城市與藝術有機連結的“雙年展”,由藝術盛宴變成了娛樂盛宴;城市的藝術文化,總是在不知不覺間,被偷換成娛樂文化和商業文化,在王廣義看來,這“非常值得警惕”。

所謂時尚的、標新立異的城市藝術與創意都是虛妄幻象?

另一種把藝術娛樂化的方式是“時尚”,比如,在中國和世界的各大城市,各類shoppingm all、奢侈品專賣店中,最常見的、帶有“穿越”意味的鏡頭是———羅丹的雕塑上突然被嫁接了一個知名品牌的LOGO或商標;古人的山水畫被做成小號迷你版拓印在手錶、珠寶、玉器之類的奢侈品中,藝術和時尚完成了漂亮的聯姻和嫁接,勢必帶來經濟、商業利益的暴利,卻使得“藝術”本身的價值變得萎縮、銳減。

如果説這些“被與商業合作”的藝術品還有些值得同情的話,那些來源於藝術界內部的“時尚”念頭和傾向則讓王廣義不能理解。比如,一些“80後”年輕藝術家,渴望像“娛樂明星”那樣標新立異,他們會在自己的創作中呈現很多“另類”元素,而這些“另類”元素,有些居然和一段傷痕遍佈的集體記憶有關。他們模倣王廣義《大批判》系列中的紅衛兵、小紅本、紅旗之類的“社會主義元素”,依葫蘆畫瓢地沿用到自己的畫作和裝置中去。

在王廣義看來,這些被奢靡、商業等元素驅動、臨摹經典作品而形成的城市藝術、城市創意,都是虛妄的幻象。“我只能説我們的時代太匆忙了,匆匆而過式的面對藝術是很危險的。當然藝術界整體的時尚和娛樂化是問題的根源。從藝術家自身來講,反思自己的藝術歷程,是最為重要的。也許,我們所經歷的某一文化片斷、城市片段,中國的或西方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應當對我們所不能認知的事物保持一種敬仰之心,這種敬仰的狀態會讓藝術這件事情具有存在的價值。”

中國城市的藝術熱情多源於“藝術産業化”這一邪惡想法

近年來,全國各地的藝術區紛紛面臨“拆遷”危機,798的“拆遷風波”使大批藝術家被迫出走,有些人甚至開始預測藝術家的遷徙軌跡和流動方向。在當今中國的藝術版圖下,北京仍是藝術家數量最多、藝術氛圍最濃的“老大”,但也有人認為,生活壓力相對較小、市民情趣更為悠閒的二線城市,如昆明、成都等更有利於藝術的生長,有可能成為藝術家新的聚集區。

但王廣義卻並不贊同“建設藝術區”、“為藝術家提供聚集場所”之類的提法:“如果我們認為藝術是一種思想活動的話,藝術氛圍越濃的地方,其思想的價值反倒越被弱化。我認為藝術家不要盲目扎堆。在孤獨的環境中,更有利於天才的産生。在我看來,眾多城市的藝術熱情是可疑的。這些城市的藝術熱情大多來源於‘藝術産業化’這一邪惡的想法。藝術和藝術創作在絕對個體化時,它才是神聖和上升的。”

目前,各地官方紛紛高調提出“文化立市”的口號,“普及藝術”、“推廣藝術”的目標,被各種宣講、論壇活動推向極致。但王廣義認為,當代藝術不是不夠“普及”,而是太過“大眾”了:“近幾年當代藝術太普及了,普及當代藝術的想法是有害的。我們現在要做的是改變公眾對所謂‘當代藝術’的理解方式。”

把當代藝術理解為“時尚”、“另類”,是當今不少中國藝術觀眾最容易陷入的誤區,這種孤立化的理解,或許在於教化、文化傳輸的不到位,因此,王廣義認為應當借鑒柏林經驗:“在德國柏林,一直有將藝術與哲學、宗教、政治等綜合討論的傳統。”只有這樣,民眾才不會簡單地把藝術視為“美術”,不會把藝術同文化背景、哲學思考割裂開來。

■ 深圳觀

“神話”深圳的歷史,比“神話”它的現代性更重要

一個偉大的城市應當有它的歷史“聖跡”。這歷史的“聖跡”會讓生活在這個城市中的人有一種“存在”感。從本質上講,這種“聖跡”就是我們的信仰載體,我們整個城市的精神內核所依附的歸屬。

深圳是有信仰的,在建特區之前,那個“漁村”和某些港灣就是深圳的“聖跡”,對深圳而言,“神話”它的歷史,要比“神話”它的現代性更重要。儘管近年來對深圳的文化地位、歷史底蘊有一些不太好的評價,但是其實每座城市都有它的可供“神話”的因素,重要的是在於如何描述它。深圳是一座最具有“解構主義”色彩的偉大城市,它的所有奇跡都實證了“寫作先於思想”的哲學觀念。本質上講,“深圳”就是“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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