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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國強與菲利浦·凱澤談大地、地球與宇宙

藝術中國 | 時間: 2012-04-09 17:10:51 | 文章來源: 東方早報

今年4月,藝術家蔡國強分別在美國洛杉磯和中國杭州舉辦兩場個展,前者的主題是“通往天空的梯子”,後者的主題是“春”。在洛杉磯當代美術館格芬當代館的展覽中,蔡國強回顧了自己藝術創作中延續數十年的一條脈絡:關於大地、地球與宇宙的思索。展覽開始前,策展人凱澤和蔡國強就這一問題進行了對話。

蔡國強在《麥田怪圈》裝置作品布展現場(2012,洛杉磯) 陳怡瑄 圖 蔡工作室提供

菲利浦·凱澤(Philipp Kaiser)

以前的風水師就像“大地藝術家”

凱澤:你是什麼時候第一次聽説大地藝術的?

蔡國強:1986年12月,我到日本。當時,日本並沒有很多關於大地藝術的展覽,但是有一個展覽是“克裏斯多的雨傘”(Christo and Jeanne-Claude, The Umbrellas, 1984-1991)。當時這個展覽在加州和日本同時展出,一個是黃色,一個是藍色的。

當時我讀了日本出版的“大地藝術特輯”,發現了自己的作品與這些藝術的區別。我與他們的共同點是對待天空和大地的感情,還有浪漫的氣息。通過大地藝術,大家看到了當代藝術發展的困難。他們關注人與自然的關係,渴望走出畫廊,回歸大地。

凱澤:你認為,你的出發點和西方的大地藝術有什麼差別?

蔡國強:我也注意到我所謂的宇宙,和他們所表現出來的是有區別的。在我的宇宙觀裏,除了外層空間和地球,甚至風水、氣功的氣脈、能量,包括祖先、神鬼都是宇宙的一部分。而且我的藝術創作融入了中醫的觀點,它主要講述了如何認識生命、身體作為自然的一部分。中國人把身體和大地看成一個整體,人不能離開自然,人是自然的一部分。人與自然都有氣脈:通與不通,是否獲得平衡。

風水師眼中的山,也分成水木金火土不同的山形。以前的風水師就像“大地藝術家”。 這些成為我創作中方法論形成的基礎。

凱澤:你感興趣的宇宙知識,在當時的中國社會環境中是否具有顛覆性意義呢?

蔡國強:是的。當時社會比較封閉,所以在家鄉人們會通過與鬼神的對話,找另一個黑洞、時空隧道。我們那時在街上游行,宣傳毛澤東思想、讀《毛主席語錄》,可大事小事逢年過節都在家裏面悄悄地拜神敬佛。在我成長的階段,沒有很系統的科學課,也幾乎沒有對宇宙物理學、生命科學研究的課程。但人是好奇的,探索星空、自己的生命是永恒的主題,它會自然而然地依存在傳統文化的思考中。

到了日本,當我了解大地藝術後,産生了兩個想法。一是感到藝術的表現原來可以如此。中國的氣功、道家、風水,直接意義上都不是藝術。但是當你看到西方的大地藝術時便會想到,原來藝術也可以在大地創作。另外,上世紀60年代西方大地藝術盛行的時候,中國在做什麼?我小時候在做什麼?那時看到滿街的遊行,這些和大地藝術、行為藝術場景有關係。還有刻在山上巨大的毛澤東像,這也在時間和規模上與大地藝術有重疊。但是,他們並不是為了做大地藝術。看了霍金和當代宇宙物理學的書更使我思考:中國古代對宇宙的看法,對宇宙産生模式的思考是什麼?我是一個擁有兩個或更多文化背景的人,一個是當代西方的想法,另一個是傳統中國的思考。

凱澤:日本的新環境是否啟發了你的創作?你對上世紀60年代的Mono-ha感興趣嗎?

蔡國強:其實,60年代的日本藝術家對我的創作沒有産生很大的影響。

當時的日本藝術現狀令我很驚訝,很多日本當代藝術家也在嘗試傳達東方的美學精神。日本人還是比較喜歡花道、茶道、書道的,這些依然是他們文化的主流。這些擁有東方哲學和靈魂的各種“道”,為什麼在當代藝術中未能得到更好的表現呢?

在上世紀90年代初,我在日本做過一些講演會。當時我用得最多的例子也是風水、中醫。它不僅是東方的思想和哲學,還是一個方法論,如何望脈問診,怎麼用藥,它是一套行之有效的方法。我們不能只停留在理論上的玄學,如何從這些方法論中受啟發是很重要的。

凱澤:我們談談你在日本的藝術起源,和《為外星人作的計劃》系列 。這個系列有超過三十個連貫性的計劃,可以被視為你藝術創作的脊柱。

蔡國強:剛開始在日本沒有人找我做展覽,因為我只是一個來自中國的年輕人,而且他們認為中國沒有當代藝術。後來我拿著我的作品到東京郊外的一個叫Kigoma Gallery的小畫廊,買了紙質的窗簾,炸了很多破洞,再挂起來做裝置,名字叫《空間第一》(1988)。一下子,電視臺、報紙都報道我的作品。慢慢地,日本藝術界開始找我做展覽了。隨後出現了一些文章開始討論,為什麼日本産生不了這樣的藝術。做外星人計劃之初,看起來挺科學的,詞彙用語都很科學:宇宙、黑洞、Big Bang。但人們很清楚地理解我所運用的一些東方哲學:混沌、破壞與再生。由於日本也是理解這種文化的,他們馬上就與這些觀念産生共鳴。

凱澤:你第一個展覽是明確地與外星人説話,而不是為本地觀眾做的,很有意思。《為外星人作的計劃》和你當時的個人處境有什麼關係?

蔡國強:現在想起來,我當時做的很多方案都與自己個人經歷有關,比如《大腳印:為外星人作的計劃第六號》(1990)。因為我持中國護照,走到哪沒簽證過不了,所以那時會想到做外星人大腳印跨越國界,無視國界。

凱澤:那你是通過與外星人的對話,創造跨越不同歷史、國家、文化的藝術語言嗎?

蔡國強:是。跨越時間與空間。對我而言,時空隧道是我懂得藝術的開始,它可以穿越東西方、過去和現在、政府體制的內與外、看得見與看不見的世界。

凱澤:我被你作品的這一點打動了。一方面有一種綱領性的普世價值,另一方面,某些作品裏有非常具體的歷史背景。

蔡國強:是的。如果不是這樣的話,多哈也不會接受我。多哈是一個對當代藝術沒有很多經驗的地方,而且文化差異大。我的作品像時空隧道般可以打通人們的想像力和童心。但同時我也儘量虛心學習不同的文化。如果缺乏一種共同的語言,或是缺乏令大家産生共鳴的基本力量,我也不敢學那麼多當地的東西。

凱澤:但你的作品,也有《再建柏林墻:為外星人作的計劃第七號》(1989)、《黑焰火:為廣島作的計劃》(2008)、《黑彩虹:瓦倫西亞爆破計劃》(2005),這些關於某些歷史時刻的。歐美的學者會區分普世價值和具體性,即是現代主義與後現代主義。你認為自己的作品屬於哪一個類別呢?

蔡國強:我不認為我的作品屬於現代主義或後現代主義。

凱澤:舉個例子,比如説邁克爾·海澤(Michael Heizer)1969年的巨型雕塑《雙重否定》(Double Negatives)在內華達州的地面刻出長1500英尺的溝。他聲稱在“他方”,一個被視為空白的地點留下他的印記。但其實雕塑選址離胡佛水壩很近,附近也有很多高速公路。我的觀點是,《雙重否定》在古老文化孕育並受其啟發,但特定的歷史連接點也是它的出發點。

蔡國強:我把包容性精神作為我的追求,以及順應自然,無法是法(沒有辦法就是辦法),乘勢隨行而營造的方法論,包括從當地的歷史,文化和人們對話合作所産生作品的藝術模式。把自己放在世界不同的文化中成長,這樣材料和形式就會隨之豐富多彩,各種各樣,也常會自相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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