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很愛懷舊的人,有時和老友一起閒聊幾杯酒下肚,本來是回憶的最好時機,我最多也就是陪著對面的那位簡單的説幾句而已。以至於前些日子藝術國際微薄裏的話題“博余憶友錄”中吳鴻這樣寫到我:“每次迪哥回國,都是在我最忙的時候叫我吃飯。吃飯的時候也沒有好心情,每次都是弄的我很內疚。和迪哥聊天的時候,都有一種在和白岩松聊天的錯覺。和他認識很久,才知道他在八十年代畫過一張很牛逼的畫——罪過……”加上最近由於個人展覽的需要開始在北京整理我過去的資料,在老書架裏翻出很多八十年代很珍貴的照片和資料。這些關乎我個人的圖文線索似乎過於長久的被時間塵土所封蓋,特別是在九十年代初我離開了中國二十年之久,儘管和美術圈還是藕斷絲連的狀態,我稱之為近距離接觸,遠距離觀察。所謂近距離是説我原來在國內的部分老友還都一直聯繫著,每次回到國內總要見面喝酒,比如溫普林,劉小東,黃篤,馬未都等等很多。也有部分後來認識的朋友,如吳鴻,張小濤,蔣再鳴等等,所以“舊友”大都了解我的過去,而“新朋” 對那段歷史和我個人的關係就比較模糊了。
有關八十年代的相關敘述在幾年前我的一篇名為《三個時代的跨越》中做過一些描述:“八十年代對我而言是一個充滿了清新的感覺和對未來無限幻想的年代,而《多思的年華》就代表了當時我的這種狀態和理想。其實《多思的年華》並不是我第一幅這種風格的作品。記得一九八四年暑假在中央美院炎熱的天窗畫室,我畫了一幅叫《冷香》的油畫,無論是作為美院第一畫室的學生,還是一畫室的作品,這幅“冷香”已經不屬於教學體系之內的作品了,或者説已經超出了當時課堂習作類的作品,而具有了理念的傳述意味。,,,,高名潞在一篇 “三個層次的比較”的文中談到八五美術運動時寫到:“儘管四川美院81級畢業生作品變化大,但他們仍是傳統的造型觀念,即表現型的,至多是象徵型的觀念,而中央,浙江美院的一股趨勢是強調藝術直述觀念。如中央美院張群,孟祿丁《在新時代──亞當夏娃的啟示》、李貴君《畫室》、李迪《多思的華》,,,這些作品既不以瞬間情節的真實作為畫面的構成框架,也不注重繪畫元素(色塊、線條)的直接表現力,它們以思維軌跡為框架,以視覺形象組合成超視覺時空的畫面,以此傳達述説某種觀念和哲理。他們力圖超越繪畫語言本身的表現力,更不屑于模擬某種情節。他們揚棄了曾經熱衷過的色彩魅力和線條的動感,而重新選取了理智型的形作為述説的具體元素。” (引自高名潞《現代繪畫簡史》)。
其實八五美術運動的真正意義不在那一件具體的作品,或者確切地説八十年代對我們而言是通過藝術和繪畫來尋找精神之夢的時代,是在文革後個性文化最初的釋放和對藝術本質回歸,並把藝術自身藝術語言作為中心課題來解決的新時代。當時在美院流行的話中有一句是“畫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怎麼畫。”當然,畫什麼一直是很重要的。對我們而言八十年代也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年代,一個把能允許去教師圖書館翻閱進口畫冊當作去了一趟盧浮宮的年代,一個擠破頭去聽講座看在國外拍的幻燈片和寧可少吃一頓飯而去買那些讀不懂的哲學書籍的年代。,,,”
那個時候我們和比較開放的藝術媒體聯繫緊密的應該是當時代表新生思想的《中國美術報》了,因為常常有相約的稿件也自然常常過去,經常見面的有高名潞,劉驍純,水天中,陶泳白等等。記得85年創刊號後,在中央美院的院子裏遇上了高名潞,他説是來約稿子的。給我看了那份創刊號,兩頁四版非常的簡單,當時沒有想到它在後來的八五美術中能發揮那麼大的作用。
另外前不久看到北方群體的舒群的一個訪談裏提到我們做為年青藝術勢力被第一次邀請參加“全國油畫藝術研討會”的相關談話。加上從費大偉那裏偶得一張很珍貴的老照片。讓我想起那恐怕是八十年代最活躍的一次由美協主辦的“研討會”,年青藝術家們發言踴躍,老先生們靜而聽之。我收藏的當時的由高名潞起草的關於“八五美術運動”稿件,仿佛還能聞到當時的辯論的氣息。
八五時期是一個活躍,積極和向上,有進取精神的時代。
八五年輕勢力(攝于中央美院,校尉衚同1986)
從左至右:舒群,李迪,張培力,高名潞,蘇新生?,李山 圖片來源:費大為
《多思的年華》1985年 八五時期重要作品之一